清晨,天蒙蒙亮。
村民們拿著農具出門,有人以為眼睛花了。
“這……老虎?”
“長青,這是你打的?”
幾個老獵人嘖嘖稱奇,他們打獵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老虎。
不是獵人的村民躲得遠遠的,仿佛這頭猛虎隨時暴起傷人。
老虎的屍體帶來的視覺衝擊,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都受不了。
幾人的驚訝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就連村正老頭子都跑出來圍觀。
“二十年了,上次打虎還是老胡他爹,嘖嘖!”村正不禁感慨。
眾人一看是徐家小子,心裡滋味難明,之前這小子收獲挺豐富,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如今看他打了一頭老虎,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是純粹的玩命,嫉妒也沒用。
“運氣運氣,這黑虎剛好被大蛇咬了。”徐長青指了指黑虎脖子的兩個血洞,語氣遺憾道,“哎,不知道肉還能不能吃,先走了,楊叔,一會再說。”
徐長青趕著牛匆匆離開,這次不是去集市,而是直奔吳家。
本以為早上沒人的,沒想到還有這麽多,要去集市,不得被人圍觀。
不過圍觀也無所謂,反正沒幾個人敢跟上,自己若不是有山鬼位格,說不定還走不到雙峰山,問就是運氣。
當務之急是把黑虎賣了,湊夠修習方術的學費。
打虎英雄又如何?武松不還是被官府通緝;把錢留下改善生活,或許可以當一個富農,但面對徭役,以及豪強,還是得乖乖被拿捏。
除非以山鬼位格冒充方士,這又暴露出來自己的能力和奇遇,風險有點大。
吳奶奶一個不入流的方士都沒有人惹,可見方士地位之高。
吳家山莊。
此時,吳麻來到後院,吳奶奶剛剛服用菖蒲和清水,此時正在湖邊呼吸空氣。
“還有三天,你確定這小子還能成功嗎?”
回到涼亭,石桌上赫然是店鋪的帳本。
吳麻沒有說話,不過心裡總有莫名的自信。
“祖母,既然你說徐長青有修煉方術的福緣,或許真有意外發生呢?”
“主人,徐長青求見!”阿虎甕聲甕氣道。
“哦?讓他進來!”
祖孫兩人有些期待。
吳三奶奶不信世上有運氣那麽好的村夫。
三人來到前院。
大門打開,一頭牛緩緩進來,牛上馱著一個龐然大物,此物有黑布蓋住,徐長青解開黑布,這是一頭黑虎。
“孫兒你贏了。”
吳三奶奶突然釋懷一笑,這個後生福緣深厚,值得浪費自己一個推薦。
“吳麻、徐長青、李烈。三個名額,長青,你三日清晨到北坡山腳等我們。”
“多謝奶奶!”徐長青抱拳道,“對了,奶奶,能否借一下阿虎和一輛馬車?”
“可以。”
之後,吳奶奶讓下人將黑虎宰殺。
徐長青取了虎骨,剩下的材料以兩百二十錢的價格成交。
現在手上一共有兩百八十一錢,交了學費還剩下八十二錢。
“三日後見!”
徐長青坐上馬車,與身材高大的阿虎並排而坐,馬車緩慢行駛,車尾後面牽著一頭牛。
南口村。
數匹馬停在官道旁,左邊的一匹毛發漆黑,光滑如漆,一面容蒼白,頭戴白玉護額的公子哥坐在其上,身後跟著數個騎士,劉大郎一臉諂媚。
公子神情平淡,道:“真有打虎獵人?”
“三公子,千真萬確。”劉大郎第一時間聽到消息,立即匯報給北坡任家的公子。
“嗯,我過幾天和宗家的宗子見面,正好與其打好關系,此人若願意奉上黑虎,並加入任家巡獵隊,可賜田二十畝。”
劉大郎聽了心裡一陣高興,巡獵隊以死亡率高著稱,而徐長青沒有親屬,若是這小子死了,豈不是便宜了自己?
噠噠噠!!
只見馬車行駛而來。
眾人看到了阿虎以及阿虎身邊的徐長青。
“長青,這是任榮公子,你可願意加入任家?只需獻上黑虎,地位還比普通護院高。”
劉大郎高聲喊道。
身旁的公子望著大虎若有所思。
“多謝劉哥好意,黑虎已經賣了,三天后準備去丹山修習方術。”
徐長青回答道。
此言一出,眾人非但沒有驚訝,反而嗤笑起來。
修習方術者,十有九人不成,入門不是關鍵,關鍵是否能學到東西,他們不信一個小村夫能學到。
不入流方士之間也有區別,一種是什麽都不會,就會一兩手戲法的,這種沒什麽地位。另一種就是吳奶奶,靠一手獨特方術聞名十裡八鄉。
劉大郎冷笑道:“任公子在此,莫要不識抬舉。”
任榮伸手製止了吵雜的眾人,看向徐長青,笑道:“看來是同窗,以後多多照應才是,我們走。”
噠噠噠……
任榮策馬離開。
吳奶奶的勢力比如北坡分家,不過她和縣尹,甚至是丹山的方士都有一點交情,這次家族下了死命令,無論用什麽手段也要成為丹山弟子,他摸不準徐長青的路數,所以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眾人離開。
徐長青目的已達到。
只等三日後。
山陽縣。
縣尹、縣尉、各豪強齊聚一堂。
月光明澈,光鑒毫芒。
突然,月下出現身高十米的身影,人影踩著高蹺,一步跨出數十丈,神觀爽邁,玄發垂領。
熊屈是丹山雲澤觀的大師兄,入流的方士,他看著熟悉的人間,內心更加堅定,丹山一定要踏足凡塵。
方士也要衣食住行,這些事不能自己親自去做,之前不開山門,今後可能要改變策略了,自己已向師父請示,師父表示答應。
很快,熊屈來到縣衙門口,兩杆紅木杆子滴溜溜旋轉縮小,收回衣袖之中。
熊屈像個中年文士,眼眶周邊通紅,似乎塗抹了油漆。
“傳丹仙人蒞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眾人上前打招呼。
“項縣尹客氣了!”
眾人把酒言歡,有會方術的豪強表演戲法,引起一陣掌聲。
三日後。
北坡山腳。
這裡人來人往,大部分坐車而來,身邊跟隨著侍從。
徐長青已和吳麻等人匯合,吳麻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年, 少年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小,眼神躲閃,有些靦腆。
這應該就是李烈了,裡正的兒子,性格似乎和名字有些反差。
“徐長青!”
“李烈!”
雙方互報姓名。
吳奶奶從馬車下來。
“等人到,你們就可以走了。”
“期間我們能回來嗎?”吳麻說道,巍峨高山,令人心生恐懼。
“每五日可讓專人送下山,當然,不夠五日也可以下,出事後果自負,記得每隔三日點卯即可;隨時退出,但不退錢。”
天色漸暗,殘陽如血。
眾人有些勞累,聲音漸小,只剩下山腳大河波濤之聲。
砰砰!!
突然,漆黑的尾巴劃過水面,拍起數尺水花,漆黑鱗甲如鋼鐵堅硬,竟是十隻鼉龍(鱷魚)。
眾人驚訝之時,殘陽如血的天邊出現一道白光。
白光迅速射來,原是一張房屋大小的白紙,白紙落入江面,扭曲折躍,形成一道薄薄紙橋。
鼉龍於水中遨遊,嫣紅的雙目,似乎渴望著鮮血。
一道人影出現在大河對面,踩在葉片之上。
身後掛起一輪白月,銀光璀璨,宛若仙境,直教人登仙長生。
白衣飄飄,英俊瀟灑。
看到這一幕,眾人心生激動。
這就是方術嗎?果然玄奧莫測。
餐食服餌,拜月登仙。
徐長青心中一凝,想起上次那兩個方士。
竟然是他?
那人朗聲開口。
“踏紙橋,登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