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得空,玉田老道便在韋修身邊陪他說話,或念誦道經,或閑聊幾句,指認花草樹木。
韋修看著廟子周圍的古柏,看著側柏的鱗葉,揪了幾片放入口中咀嚼,心中更是確定自己應當是回到古代了。
如此數日,村中人也漸漸知道了韋修醒來的好消息,得了空便陸續來看。手中往往提一小束肉干、臘肉,或者拿幾個雞蛋,要韋修補補身子。見著韋修雖然還不能說話,但是已經能接物,眼神也靈動了,也是對玉田老道的本事大為佩服,倒讓玉田老道的名聲響亮了數分。
村中的老人不忙的時候,便來廟子上喝茶,如今多了韋修這個只能聽不能說的好聽眾,來得更勤快了。拉著韋修就說當年玉田老道初來下泉村,大家夥如何如何幫助,又說玉田老道多麽辛苦,把小韋修拉扯起來了,要小韋修一定要好好孝敬玉田老道雲雲。
玉田老道見韋修有人陪著說話,也由得他去,此時多與人閑聊,哪怕只能聽著,對韋修能早日開口說話也是有好處的。
韋修日日這般活動著,聽著,努力學著,說著,一個月後已經能緩慢但清晰的的往外蹦詞兒了,再過半月,能連說三五個詞,雖然不成語句,但是大概能與人交流。
村中老人見此更是興奮了,每日也不怎聊閑天了,就過來教韋修說話,再體驗一把教孫子說話的樂趣。
在眾人的努力下,醒來兩個多月,韋修終於能連貫的說句子了,就是語速慢了點。
見韋修能連貫的說句子了,身體也活動開了,玉田老道便決定開始教韋修讀書認字。
這一日午後,日頭正高,玉田老道招呼韋修進了主屋,從神龕裡拿出一本書來,就挑其中一篇文來,開始一字一句的教韋修認字。
韋修看著書本上“暢玄”兩個熟悉的漢字,心中倒也不驚訝,他早已認定自己是穿越了古代,中醫本身也有個醫古文的課程,除開個別異體字外,大多都是認識的,如此學起來,自然是極快。
玉田老道見他學的快,欣喜之余,眼中莫名的神色也越發深沉了幾分。但也沒多說什麽,只是按部就班地叫韋修識字,學習。
一月之後,待得一篇學完,字也認完了大半,玉田老道不急著教下一篇,隻讓韋修每日隨他一同做早課誦經。
於是每日早上,鳴鍾之後,讀經的聲音便多了一個稚嫩的聲線。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眇昧乎其深也,故稱'微'焉;綿邈乎其遠也,故稱'妙'焉。其高則冠蓋乎九霄,其曠則籠罩乎八隅。光乎日月,迅乎電馳。或倏爍而景逝,或飄洋而星流,或混漾於淵澄,或霧霏而雲浮。因兆類而為有,托潛寂而為無。淪大幽而下沉,凌辰極而上遊。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乾以之高,坤以之卑,雲以之行,雨以之施。胞胎元一,范鑄兩儀,吐納大始,鼓冶億類,回旋四七,匠成草昧,轡策靈機,吹噓四氣,幽括衝默,舒闡粲尉,抑濁揚清,斟酌河渭。增之不溢,挹之不匱,與之不榮,奪之不瘁……”
這“暢玄”也不涉及什麽神通法術,吐納內煉之法,只是就“玄”這個概念做些議論,文辭清麗,朗朗上口,每日讀誦後便覺心胸開闊,神氣流暢。韋修每日夜間吐納時,也更容易進入狀態,少有雜念浮動。
又過些許時日,待“暢玄”誦讀得流利,老道又喚來韋修,從布袋中取出紙墨筆硯(大概就是畫符的那套家夥事,只是這些是備用的,平日裡畫符用的一般不輕動)來教韋修寫字。韋修表現自然也是極好,玉田老道也見怪不怪,無驚無喜,隻當不知,繼續教他,待筆畫熟練,行筆不抖後,就讓韋修自己把“暢玄”抄錄,放入神龕一同供奉起來,每日讀誦時,韋修就捧著自己那幾張紙。
平淡的生活稍有變化後,似乎又開始了靜靜的重複。玉田老道此後又教了兩三篇經文,卻不是神龕內道書所載,無名無姓,似是殘卷,內容也是少私寡欲,抱樸見素,和光同塵,方能體悟大道之類的。又教了一套劍法,找了根木棍讓韋修跟著比劃,以活動氣血,強身健體,韋修跟著練了練,只是活動身體,並無什麽特殊感受。至於玉田老道的神奇本領,韋修倒是一直記著,但也沒開口說想學。
如今能活出第二世,已經是不知道佔了多大便宜,前世比狗還累,如今歲月靜好,韋修也十分享受這平靜的時光,以及這前世局促室內、許多年都難得享受到的自由。
同時前世雖然神通不顯,但韋修也是見過一些個奇人異士,飛天遁地、龜派氣功這種確實沒有,可治人病痛、遠見千裡、射覆猜骰子的倒是有那麽幾個。只是科技發展,這些能力也屬實雞肋,只能作為朋友間茶余飯後的小遊戲。
“或許我只是運氣好,能轉生至此,不會像小說主角一樣天資聰穎氣運不凡,還有各種金手指。”韋修這麽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