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十四歲的時候就許給了城西陶瓷鋪老板的小兒子,兩家計劃在巧兒滿十六歲再成親。
李掌櫃不是溪口酒家的頭家,酒家的老板另有其人,最大的頭家是西口村的劉員外。劉員外每個月會派主管帳房的先生來這裡查帳,他自己極少出現在這裡。
有一次他來萬通鏢局談一筆生意,中午的時候順便來在這裡吃了一頓飯。吃飯的時候他遇到一個人,點了一碗清湯,然後往湯裡加了一點東西便吃得津津有味。員外很好奇於是上前詢問。
對方是山陽縣人,幾年前曾乘船到南邊大洋的遠處謀生,一個月前才回唐山。原本想著衣錦還鄉,但誰知道他乘坐的船隻走到半道就被劫了,他也被丟到了北溪河,還好沒有被鱷魚吃掉。
他所有的貨物都丟,身上僅有的錢財也花光了,現在他都不知道怎麽辦!劉員外對他的遭遇並不感興趣,他比較感興趣的是這個人加在湯裡的東西,便問:這是何物?
那人說:這叫“皮次”
員外好奇地問:什麽叫“皮次”
那人說:這是當地人的叫法,它是一種香料,番仔們都喜歡用它當做調味料。
劉員外表示是否可以品嘗一口,那人說可以,於是從懷裡掏出兩顆小小的的圓形的像某種植物的種子一樣的東西,用湯匙磨碎了,撒在劉員外的的湯裡。
員外嘗了一口,他立馬覺得這是好東西,便問那個人:這些東西本地能種嗎?
對方回答:番邦的氣候和這裡相似,應該能種。
員外相當興奮地說:那這些是種子嗎?
對方說:我沒見過番仔們種過,他們都是在山裡摘的,那裡漫山遍野都有這些東西,這些是花籽,應該是。
於是員外邀請他回到西口村,商議如何開展他們的種植大業。那個人自稱姓胡,於是員外稱他為胡先生。
在溪口酒家的隔壁,有一間茶莊,茶莊的大股東是雲霧鄉的大好人鄧深,它售賣的是雲霧鄉最好的茶葉,茶莊還有一個大倉庫在鏢局的同一側,原本這個倉庫是鏢局的庫房,但兩家主人情宜極深,所以鏢局非常樂於給茶莊使用,而茶莊每次需要將貨物運到其他地方,必定找萬通鏢局押送。
茶莊生意不錯,縣令武能特別喜歡它們家一種叫貓屎香的茶葉,而茶莊的主人也很懂得做人,他吩咐過店裡的掌櫃,一定要將最好的貓屎香給縣令留一些,這些縣令當然懂得。
這種茶產量不高據說是茶農將茶葉混入貓食之中,喂給貓吃。因為貓消化不了茶葉,最後會在肚子裡停留一段時間後拉出來。茶農們會將這些消化不了的茶葉收集起來,小心的擦拭乾淨,陰乾,再炒,脫,烤…
幾道工序後出來的茶葉還不能馬上喝,需要再存放幾年。這種茶存放越久味道越香口感越醇。一斤十年以上的茶葉可以換兩頭豬,據說賣到海外價格是百倍以上,番邦的貴人們以能喝到這樣茶為榮。
因為茶莊與縣令的關系不錯,因此他們在鄰溪縣自然也就受到了關照,城門關卡對他們的貨物基本不用查看,使得他們運輸成本也較有優勢。
鄰溪縣山多地少產糧也就不高,有很多人被迫遠走他鄉甚至去往海外謀生,他們給家鄉帶來不少新鮮的東西,但朝庭鼓勵農桑,對於種植其他莊稼作物都非常輕視,只允許三等地以下才能不種糧,雖然縣令武能在治民方面沒什麽建樹,但對計然之術倒有些研究。他覺得計然可以興社稷貨物流通可以富民強國。
但這些主張與朝庭政策不符,因此他一直在這鄰溪縣當縣令,已經是第三任期了。後來他也覺得自己沒有可能再升遷,那就得過且過,躺平了就舒服了,雖然他也曾經滿懷理想。
茶莊現在的話事人是一個年輕人,才來幾個月,他出入茶莊總帶著兩個人,一老一少,都是綠陰山莊的人。老的那位過去常陪大東家鄧深來這裡,叫鄧浮是山莊的二管家。少的那位一看就是練家子的,雖然只有十七八,但虎虎生威眼神凌厲。他也是“新來的”。
茶莊的小二聽鄧浮講過,這個新來的是大東家才招來的護院,取名鄧虎。這位護院是專門用來保護他們的少爺,也就是這個風渡翩翩的公子哥。
小二過去從未聽過大東家鄧深還有兒子,但小二也知道像東家這樣的大財主有兒子也不出奇,這麽大的家業聽說他還有幾個夫人呢!但這些都是聽說,作為專業的打工人,他的任務是侍候好客人,而不是打聽東家的事。
鄧公子看起來一點也不文弱,不像個書生,倒像是有練過的,他走在鄧浮的身後聽著他介紹茶莊的各種門道,他臉帶微笑顯得禮貌和謙虛。三個人一路走到後堂關上了門,過了好一陣才出來。
小二一直忙碌,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天特別的忙,聽一位前來買茶的顧客說,最近山匪們鬧得很凶縣令已經派出林捕頭去逮捕他們。但到第二天又聽說官差們都回來了,他在想這麽快就成事了?沒想到第三天就又傳出消息,原來林捕頭是大敗而歸,小二心想這也太無能了,山匪該不會有一天會打到縣裡來吧。
那一天,鄧公子在城裡也收到消息,縣令要發動鄉勇去打山匪,他在想他也能出一份力,畢竟他對山匪沒有什麽好印象,正當他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鄧深來到了茶莊把他叫到跟前說:為超,相信縣裡的告示你也看到了,為父想做一件事。
鄧為超安靜地立在鄧深的身後,就聽到鄧深語重心長地說:為父想你回雲霧鄉招募鄉勇,共擊山匪保衛鄉土。
鄧為超握緊拳頭激動地說:不瞞您說,我正有這個念頭!
鄧深說:好!為父還有一個要求,招募來的鄉勇,還要靠你來操練。
鄧為超坦然地說:阿弟全憑義父的吩咐,定然不會讓義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