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從客棧裡面飄出來的,他隻覺得這聲音就像是勾魂的狐媚般,令他無法抗拒。興許是他早就餓了,此刻已不想再走動半步。
客棧的門是敞開著的,裡面坐滿了吃酒的人。
只見一個下巴上長滿了白胡子的老者正笑意盈盈地盯著門外。他的身邊還站著個小丫頭,小丫頭的一雙麻花辮束在一起,一張嬌嫩可愛的臉蛋露在外面。是的,可愛,此刻她那張可愛的臉上正帶著抹愜意的微笑,探出腦袋用好奇的目光瞧著門外的貝鷹。
貝鷹則是朝那老者點了點頭。
“一瓢酒,確實夠誘人。也的確能夠解風塵的。”貝鷹自顧道。
“少爺一定是餓壞了吧。”貝鷹身後的大漢忍不住問。他們走出那叢林,已行了一天的路程,如今來到關外,自然感到腹中饑餓。
那少年這次沒有否認。他緩緩邁開步子,走進了這家客棧。
客棧裡吃酒的人的確有很多,有些人已喝得伶仃大醉,伏在桌上沉沉睡去。還有些人明明沒有喝醉,卻要裝出一副喝醉的表情來。
貝鷹見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酒這東西,能令人糊塗,也能讓人清醒。武凌。”那少年忽然喊道。
少年身後的大漢,猛地低頭回應道:“是。”
方才他還和這少年開著玩笑,可一聽到對方呼喚他的名字,他就仿佛已變了一個人。
他的神態舉止都變得有些威嚴,身上的氣息都已和以往不同,就連他的眼睛也變得如同黑潭一般,看起來有些可怕,可怕得令人尊敬。
他看起來應該是個很有威望的中年人。可現在卻聽從這少年的命令。
誰也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人怎會心甘情願跟著這少年的。
可他卻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命令。
“安排一間上房,今晚我就住在這兒。”
武凌點了點頭。
天下間很少有人能拒絕少爺的要求,也很少有人能打得過少爺。
這些事,他都清楚的狠。
不清楚的人,都已經死了。
所以他當然能明白這少年的意思。
貝鷹的眼睛就如同鷹隼的眼睛一般銳利。
他瞧著別人的時候,總能讓人心裡產生出一股畏懼之意。
所以有時候他這種銳利的眸子會令人感到很可怕。
觸及到內心深處和靈魂深處的可怕。
曾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殺他,可卻沒有一個人能殺得了他。
因為整個江湖上能殺他的人的確已不多。
貝鷹,他就像翱翔在浩瀚雪域上的雄鷹一般,雖還是個少年,卻能令人感到敬畏,欽佩。
“方才這句話是你說的?”貝鷹盯著客棧掌櫃身旁的那個小丫頭問道。
小丫頭撅著嘴道:“話?什麽話?”
貝鷹又問:“一瓢酒,解風塵啊。”
小丫頭轉而咯咯笑了起來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杯薄酒自然能令人感到寬慰,也能令人變得愉快。”
這小丫頭機靈古怪,說出的話也挺有道理。
貝鷹接著道:“那眼下我們幾人就在這裡解解風塵。”
那客棧掌櫃終於眯起眼開口道:“我這裡店雖小,可酒還是有的,客官要什麽盡管吩咐。”
只見貝鷹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拋到那掌櫃面前,道:“這是五兩銀子,把這裡的好酒好肉全都端上來。”
那老者遲疑了下,便應允道:“好說…好說…”
他對著那丫頭輕聲說了句:“去吧。”
然後那小丫頭便掀開布縵,走進了後堂。
貝鷹一行人也已在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此刻眾人停歇下來,不禁都有些松懈。疲憊的神色漸漸在臉上顯露出來。
旁邊一張桌子也坐滿了四個人,每個人腰間都斜插著一柄長刀。他們的眼睛都不禁向阿果這兒撇了撇。
貝鷹完全沒有在意。
他將酒肉塞進自己的嘴裡,大口的咀嚼著。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風鈴聲。
一個騎著驢子的書生忽然跳下。然後就走了進來。
那書生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落座。
然後就叫了小二端來一壺酒,一碟花生。
客棧裡都是途徑的客人。他們都是從很遠的地方趕來,想必有重要的事情,此刻能在這裡吃上一碗酒,總會令人感到些許寬慰。
貝鷹只是又看了那書生一眼。
然後就笑了笑。低頭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