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十幾分鍾後,一抹靚麗的身影徐徐而來,長長的白色連衣裙照在豐腴的嬌軀上,纖纖合度曼妙非常,平滑的發絲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在燈光的映照下,整張臉都綻放出別樣的光澤。
待兩人坐定後,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時不時還舉杯淺飲幾口,就是這個動作讓葉豐都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連呼吸都停頓住了,因為剛剛那女子舉起酒杯的刹那,他透過酒杯,恍然看到一張裂到耳根處的嘴巴。
呆呆地凝滯了數秒,等他回過神來之後,那女子已然離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門口,而王悅也焦急的起身,扔下一張百元紙幣,緊隨其後的推門急走,任憑葉豐都怎麽喊叫都充耳不聞。
葉豐都心底暗升一股寒氣,急忙放下手中的酒具,飛奔出去,由於時間已近零點,路上的行人甚是稀少,三三兩兩異常清晰,遠遠地就看見了老大的身影,在斑駁的霓虹下,拐進了前方的巷子裡。
等他追進了巷子後才發現空無一人,更加詭異的是這個巷子明顯是個死胡同,兩側樹影婆娑,將本就昏暗的光線遮的嚴嚴實實,只有借著微弱的月光才能看到盡頭,卻是一片狼藉之地,乍見一輛汽車被撞成了稀爛,四處黑煙滾滾,火光肆虐,哭喊聲與求救聲隨風而來,十足是一個事故現場。
葉豐都雙腳釘在原地,重如千斤,手掌發涼冷汗涔涔,忽而隻覺雙眼瞳孔微微一熱,用力甩了甩腦袋之後,眼前的慘景驟然消弭,一切都回歸於平靜,仿佛剛剛的一幕就是一場幻覺,也令其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還未等他胸口徹底舒暢,整個後背猶如成千上百的芒刺扎了進去,下意識的轉身之余,葉豐都大叫一聲,連退了數步,只見那女子亭亭獨立笑顏如酥,杏目潺潺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或許一直就在這裡。
葉豐都牙關磕磕驚魂不定,心有余悸道“你……怎麽在這裡?我朋友呢?你把他弄哪兒去了。?”雖然自小便能看見一些離奇鬼怪之物,可如此直面交流還是第一次。
女子頗為幽怨的望著他,檀口弱弱的問“難道我這幅面孔不美嗎?為什麽你不敢看呢?”
葉豐都咬著舌尖哼道“真正的美不在臉而在心,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陰靈,可我朋友與你無冤無仇,更無半分瓜葛,傷害一個無辜的性命難道能說是美麽?”
女子眉頭一蹙,沉吟片刻才咯咯笑道“無辜?這個世道誰不是無辜的呢?你又怎麽知道我的心不美呢?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這衣裙下面到底是美還是醜?”說話的同時,她已然緩緩褪下身上唯一的長裙。
葉豐都很想扭過頭去,可脖子仿佛被綁了一根木棍,難以動彈分毫,就連閉上眼睛都幾乎成了一件奢侈的事,只能直盯盯的看著赤身的女子,一瞧之下汗毛滾炸,只見胸口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呈現在面前,裡面的心臟卻不翼而飛了。
女子嬌笑連連道“我的心早被自己挖出來扔掉了,咯咯咯,不過還有這個豐滿溫潤的軀體,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這樣麽?現在你只要走過來就能擁有我,將我揉進你的身體,小哥哥還在等什麽呢?”
隨著她的話語飄來,葉豐都的思緒變得愈加模糊,雙腿連帶著腳掌都頓時不聽使喚,整個人仿佛就是一具木偶一樣,僵硬的走到了女子的面前,伸出雙臂將其摟在懷裡,看上去就是一對相擁的戀人。
女子斜靠在葉豐都的肩膀上,伸出一隻蒼白森然的手,再配上修長鋒利的指甲,在寒夜裡范著幽幽的冷光,從臉頰一直撫摸到了胸口,就那麽順勢一劃,衣領應聲而開,整個胸口暴露在空氣中。
只見其五指彎曲如是利爪,指甲滲進皮膚正要穿透胸膛的時候,忽而身後傳來一聲破空之音“大膽孽畜,在本座面前還敢逞凶作惡?”
女子回頭而視,竟是一把桃木劍弛風而來,當下淒厲一聲飄然而走,隱身到了旁邊的樹蔭下消失了蹤跡。
葉豐都醒來後已經凌晨四點,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中年人,正用一支紅色的朱砂筆在其胸口描畫著什麽,隱隱約約的酥麻感鑽入心扉,讓他的神志瞬間清醒了許多。
正要起身之際,那中年人嚴肅道“不想死的話最好別動,鬼氣已經透過皮膚滲入心臟,若是不用符將其吸出來,你的五髒六腑很快就會腐爛,到時候神仙難救。”說話的同時,一道鮮豔的符咒已然大功告成。
葉豐都老實的躺在床上,時不時的打量著眼前之人,只見其約有四十多歲,面容端正體魄強乾,一雙眼眸透著浩瀚正氣,最賦特色的就是那臥在額頭的一字眉,讓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在符咒的引導下,胸口上果然飄出了絲絲的黑氣,葉豐都一邊忍受著疼痛,一邊開口問道“是你救了我?不知道老先生怎麽稱呼?。”
中年人一直等到黑氣消失,這才應道“我家裡排行第九,就稱呼我九叔吧,先說說是怎麽遇到那個東西的,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現在你屍體都涼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葉豐都緩緩起身,將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並沒有一點隱瞞,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碰到高人了,老大王悅現在生死未卜,說不得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九叔聽後沉默片刻才說道“你說的那黑色印記名為屍斑,只有與之親密接觸過才能傳染,同時也是陰靈的既定目標,如你所說,你的那位同伴或許是凶多吉少了。”
葉豐都神色巨變,急忙拉住九叔的衣袖懇求道“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九叔您神通廣大,還請出手相救,要不然我那大哥的性命就……。”
九叔會心一笑,點頭說道“放心吧,我既然是修道之人,必然不會袖手旁觀,那陰靈被我桃木劍氣所傷,一時間難以作惡,只有等到半夜陰氣最盛之時才能複原,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將人救出來,今天傍晚,你需帶一件同伴的貼身舊物來這裡。”
葉豐都銘記於心,連連道謝之後才起身離開,出了院門又忍不住回頭而視,恰巧發現一張大大的牌匾懸掛於門頂之上,上書‘一眉居’三個大字,鐵劃銀鉤宛若遊龍。
回到學校之後,他早已無心學業,備受煎熬的忍著,終於挨到了日落西山傍晚臨近,匆忙間從老大的衣櫃裡尋到了一條沒洗的內褲,夥同其余兩位熱鬧份子來到了一眉居。
九叔似乎早已等在那裡,身著一件明黃色道袍,背上勒著桃木劍,手中拿著一個黃色布包,直言問道“我讓你帶的東西可曾帶來?”
葉豐都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找到了這個,九叔您就將就著用吧。”說著將手中的內褲遞了出去,似乎還能看到些許白色的汙漬。
九叔卻哈哈笑道“很好,內褲本就是最為貼身的東西,與受害者氣息最近,再加上這些殘留的精氣,找尋起來也更為容易了。”
老二聽了卻撇嘴道“說的簡單,怎麽找?難道用鼻子滿大街的聞?就算是把全市的警犬都找來,一直聞到了鼻塞也做不到啊。”
九叔也不去解釋,只是將手中的布包用力抖開,竟然是一隻孔明燈,做工甚是精巧,上面是一襲牛皮紙套,中間用四根紅線牽引,紅線上各自穿著九枚銅錢,下方固定著一個圓形的八卦。
布置完畢,九叔右手撚出兩道黃色符紙,腳下倒踩七星步,手勢掐訣高深嫻熟,就是三個什麽都不懂得門外漢都雙眼發直,金星閃爍。
就在幾人無邊向往之時,九叔口中大喝一聲‘著’,只見其手上符紙砰然躍起火光,另一手將內褲置於孔明燈的八卦底盤,待符紙燃燒到最旺,迅速的投到上面,一時間內褲起火,熱氣迸發,很快就將孔明燈撐起了十足,連帶著紅線上的銅錢錚錚作響, 在眾人的注視下,飛上了天空。
望著幾人癡癡傻傻的待在原地不動,九叔哼哼道“傻愣著幹什麽?還不跟著那盞孔明燈?只要跟著它就能找到那個人,快走。”
孔明燈飛的很慢,四人坐在出租車裡徐徐前行,接連走了三個小時的路程,才堪堪出了市中心,到了荒無人煙的郊外,這一下司機終於爆發了,滿口怨言道“你們到底要去哪裡?七拐八拐的像個沒頭蒼蠅,再逛下去就直接逛到墓地了。”
葉豐都訝然道“墓地?這附近哪裡有墓地?”
司機嘟了嘟嘴冷笑道“諾,前面這一片就是墓園了,難道你們真的是來逛墓地的?早知道是這個營生,就算你們投訴也不接這個活。”
葉豐都抬頭看了看停下來的孔明燈,向著九叔微微點頭,從兜裡拿出一疊錢遞給司機,說道“這裡有一千塊錢,就當是我們包下你的車了,就在這裡等著吧。”
四人順著孔明燈的方向進入墓園,很快就在一座墓碑前找到了王悅,此刻的他正跪在前方,一動不動,整個腦袋像是被埋在土裡,做出一副懺悔者的模樣。
九叔先是用手在王悅的脖頸處摸了一下,旋即說道“還好,還有得救,你們三人快將他扶起來。”說著又拿出一張黃符,念動禦火訣,將著火的符紙用力拍在王悅的背上,霎時間,王悅周身通紅,過得片刻,漸漸恢復了些許生機。
這時,葉豐都指著面前的墓碑大叫道“是她?我在酒吧見到的正是這個女子。”幾人定睛望去,平滑的墓碑上正貼著一張相片,秀麗端莊美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