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悦,一会儿后,只轻飘飘地问道:“那么……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副官不解:“什么?”
“这座城邦替发生在圣米斯的禁术承担了诅咒,而同样,取走狄萨弗森的性命自然也需要有人付出代价……”
“谁愿意赐予这毁灭之术以力量呢?一定要是英勇且高贵的灵魂,在圣火的淬炼下显示出最动人的虔诚之力。”
乔密尔说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出帘缦。
仍旧跪在地上的科尔茵谨慎地抬眸打量他,那轮廓精美的脸蛋半明半暗,仿佛像极了儿时在某座神殿见过的爱与美丽之神塑像的侧影。
而事实是,他并记不清那侧影的模样了,只觉得若祂闭合的双眸睁开,赋以血肉,应该也如同眼前这幽蓝之瞳一般,诡秘、慑人,又令人沉沦……
忽然,一簇火光映入了科尔茵眼中,他不自禁眯了眯眼,青年纤白的手指被染上一层焰色,火舌在掌中呼吸,随着步伐微微摇曳。
乔密尔走到圆桌旁,再一转身,另一只手上蓦然多了一盏盛满酒液的琉璃杯。
巡视片刻,最终,视线落在了副官身上。
副官的脸上后知后觉闪过惊恐,而科尔茵不说话,传达着默许之意。
副官愕然瞪大双目,对方正向他靠近,诡异渗人的幽火照亮了唇角浮上的邪意。
……哪里像是悲悯救世的神明,简直是诱杀人心的恶魔。
“接受这世间最神圣的仪式吧,你将会成为拯救大陆的英雄。”乔密尔说完,念动晦涩的咒语。
不!他不想!
明明可以换作不重要的其他人!
副官想辩驳,想拒绝,可制止了他的不是科尔茵的命令,而是无形的压迫力,使得他跪定在原地,既无法动也无法出声。
下一刻,头顶一片凉意,淡红色的酒液浇下,顺着脖颈浸湿了衣裳。
随后就会是火焰了……在酒液的滋养下肆虐每一寸皮肤,将其灼烧为焦炭……
他的心脏紧缩停止跳动,浑身止不住地剧烈发抖——
然而,预想中烈焰焚身的剧痛没有到来,只闻一串嬉笑声,来自于并不庄重严正的“神明”。
“谁告诉你,我有能力杀死狄萨弗森的?”
副官错愕至极。
压迫力卸去,他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酒液混合着冷汗,发软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乔密尔反笑道:“何况,不是你们派人,把我从狄萨弗森的魔掌下偷渡出来的么?”
蓝眸中盛满戏谑,刚才的举动好似不过一个玩笑而已。
围观的人们只以为副官满怀赤诚却被愚弄,心头涌上不满,不敢置信地看向乔密尔。
科尔茵站起身,扫了眼情绪激动的众人,又转头对乔密尔沉声说道:“冕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至今想不通……若这位“新神”无法对抗狄萨弗森,为何那群病死的祭司会说祂是希望?若神明之力没有消亡,“新神”又为何会被囚困于神殿?祂面对狄萨弗森时也是这般乖戾莫测吗?……祂的立场究竟是什么?
火焰的光芒在乔密尔掌中熄灭,他慵懒地挑了下眉:“你想要的不就是让这座城邦重获安宁么?”
科尔茵抿了抿唇,道:“当然。”
乔密尔:“……那就,让它恢复从前的面貌,自然便不存在由异象而生的灾祸了。”
第136章幸存
“你刚才太鲁莽了。”从小门走出宴厅,科尔茵对副官说道。
副官已从惊吓中恢复,粗犷的脸显出几分恶气,“可是我根本看不到他对受难城民的仁慈与怜悯,他并没有要帮助我们的意思。”
“大人,您真的只请求将满城的黑玫瑰复原成原本模样就行了吗?”他又道。
科尔茵眸光复杂地望着前方黑黢黢的庭院。
“这分明就是无用的。”副官坦言道,“问题的本质不在于变黑的玫瑰,就算恢复了,也根本不可能改变狄萨弗森对这里、以及对我们的态度。”
科尔茵:“……”
“……大人,我知道您一直在犹豫。”他压低声音,“但目前来看,该怎么做,不是早已有人告诉您答案了吗?”
科尔茵眼中闪过一分锐利:“你偷听到了?”
“不是偷听,是因为他们也找我谈了话。”
科尔茵实际内心倒是没有多少意外,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些人大多数是被剥夺了权力的旧贵族以及巫师,他们知晓会在狄萨弗森统治下落得走投无路的结局,我们如今的处境和他们一样。”
“是的,大人,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副官沉沉说道,“命运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神明力量早已式微,我看那人倒更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邪恶巫师。说不定所谓新神的诞生只是老祭司试图挽救神权的谎言,我们何不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没落的神明,就贡献出祂最后的作用吧……”
.
时间很快到了乔密尔承诺的这天。
他将要让满城的黑玫瑰恢复,洗刷掉神明降下的“罪罚”。
偌大庄严的祭坛已准备好,其上摆着一张华贵的金玉高椅,那是多年之前,为尊贵的初代亚尼尔特君王莅临这座城邦而造。
青年靠在椅中,显得那么娇弱纤细,阴凉的风刮起他长长的衣摆,兜帽也簌簌作响,他整个人被裹在其中,一寸皮肤也瞧不见。
祭典所用的佳肴一盘盘呈上,在青年的挑选下,或被扔弃,或被品尝。
按祂的要求,这些不像神职者,更像是祂的仆人。
不远处的角斗场鼓声阵阵,宛如阴空之下的雷鸣。伴随着鼓点,奴隶们垒起人墙,抵御战士的进攻,演绎古往今来战场经典的肉搏战。
只不过这些奴隶显然都害怕死伤,不会真的全力抵御,不多时,就溃散开四处逃窜。战士们又用脖圈将他们一个个像狗一样栓在一起,让他们一同朝祭坛方向下跪,代表着落败的邪恶势力向神明的赎罪。
乔密尔换了个姿势,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倍觉无聊,像个找不到乐子的顽劣贵族。
“请容许我发出疑问,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他为什么还不开始祷告?”副官觉得不太对,跑到科尔茵身旁询问。
科尔茵回道:“不用着急。”
副官指了指周围,“可是您看民众都有些不耐烦了。”
“对这荒谬的祭典。”他补充。
科尔茵眉宇阴郁,确实,实际情况和计划中有差异,他们原本是要在新神得到民众最高的崇敬时,杀死祂,再嫁祸给冒充潜入城中的“王城军”。用狄萨弗森的弑神和对故乡的屠杀,来激起所有人的恐惧与愤恨,来战胜对狄萨弗森的恐惧……足够多的势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