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针扎得有些深,药水注入时疼痛万分,饶是楚云凡再能忍也克制不住痛呼一声。
江叙白知道他的腺体有多敏感,也知道他本身就是个怕疼的笨蛋,但这杯罚酒是楚云凡自找的。
床上的人陷入昏迷,额头滚烫,江叙白给他重新换了退烧贴。
冰凉的触感唤醒了楚云凡的意识,他立刻从江叙白怀里逃走,然而地上一片乱象,他头重脚轻竟直接摔到在椅子上,小腹再次磕在尖角,疼得他瞬间力气全无。
“别乱动。”江叙白掀起他的衣服,肚子上落了好大一块青紫的瘀伤,怎么撞成这样了?
楚云凡推开他,几次想站起来都失败了。
江叙白一把将他抱到床上,“这里疼?刺痛、钝痛、还是绞痛?”
“不知道……很慢的疼。”
江叙白赶紧给他穿好外套,楚云凡低头一瞧裤子被刮烂了一条不规则的大口子……
“这裤子破了……我不要穿破的出门。”
“我背你,天黑了,别人看不见。”
楚云凡扯着破洞不肯走,人都要疼死了还在犟。
江叙白拿他没办法,只能翻出针线盒,找了个米老鼠补丁。
他对着月光穿针引线,埋头在楚云凡腿上捯饬,动作很是熟练,楚云凡从来没见过缝衣服,看着江叙白发旋,一时忘了肚子疼,直到江叙白拿着米老鼠补丁,看架势是要跟他的裤子缝在一起。
“你……不能直接缝吗?我不要米老鼠……”
“啧,你这口子太大了,直接缝你裤子别想继续穿。”
“那换个别的贴纸……不要米老鼠。”
“……唐老鸭、黑猫警长、布鲁托、史迪仔,懒羊羊,选。”
江叙白把盒子掀开让他自己选,楚云凡两眼一闭,捂着肚子恨不能直接疼晕过去,“没有别的裤子吗……”
江叙白数了一下地上的脏裤子:“这是最后一条干净的,我外裤两三天没换了。”
楚云凡疼得直冒冷汗,“米老鼠就米老鼠吧……”
江叙白三两下给他缝好,即刻背着人往外走,附近有一家私人医院,他给熟人发了条消息,刚跑了几步就听到背后的抽气声。
真是娇气得不得了……
江叙白只能控制住步伐,尽量走得快些,“还疼吗?”
“不疼……”
呵,都快说不出声来了,还不疼?
“那我们回去吧?”江叙白故意逗他,免得疼晕了。
“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胡说八道。”
“你就是高兴了。”
“不会。”
“就是高兴。”
“胡言乱语。”
“你就是会高兴。”
江叙白不想跟病号犟嘴,只能顺着道:“行行行,高兴。”
背后的人不再说话,等江叙白走到医院门口时,担架车把人拉走,他才发现脖子里湿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说:
周日周一外出,下次更新是周二
第99章咪说对不起
医生给楚云凡做完检查,满脸轻松,“小事,不用担心,他做过腺体手术,用药保了这么多年,易感期的时候身体比较脆弱,情绪激动容易产生幻痛。”
“没事就好。”
朋友的意思就是说让楚云凡别动不动就火冒三丈,但……这人犟起来八百头牛都拉不回来,根本没人劝得住。
“你对象啊?”
“嗯,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朋友点点头:“去吧,挂完水就能走,不过药水输进身体会很冷,你多陪陪吧,我先下班了。”
“好,麻烦你了。”
“客气。”
病房里开了暖气,床上的人果然冷得缩成一团,只剩手臂规规矩矩地露在外面。
楚云凡背对着他,他习惯右侧躺,右手搭在肩上,像个刺猬一样缩着,而江叙白最清楚这只刺猬扎人有多疼。
“还疼吗?”
“不疼。”
嗓子都疼哑了,还在嘴硬。
江叙白遵医嘱掀开被角,搓热了药油抹在他肚子上,楚云凡缩着躲开,不让他碰。
“听话,我们休战好不好?先把伤势处理好。”
“我死了你就高兴了……你承认的……”
江叙白抬起头,眼神有点冷,楚云凡本能往床头缩,警惕地瞪着他,牙尖嘴利但小声:“你又要打我?”
江叙白莫名其妙:“谁要打你,躺好,我把药搓散。”
楚云凡半撑着身子,别别扭扭地看江叙白坐在他腿上给他揉肚子,和他比起来,江叙白神态自如眼神柔和,视线稍稍下移,看到大腿上缝着滑稽的米老鼠,楚云凡一阵鼻酸,想笑但不敢,想哭怕丢脸。
“疼……”
“给你吹吹?”
“……又不是外伤。”
两个人同时一顿,这话一语双关,江叙白长叹一口气,给他穿好衣服,和他躺在同一张病床上,即使靠近了可能会被咬一口或者扎一下,他依旧从背后抱住了他,“医生说药水很冷,要我陪你。”
“你可以不听他的,冷死我吧。”
江叙白很想笑他,他说一万遍舍不得楚云凡都不可能信,但他只用说一次“冷死你”,楚云凡绝对深信不疑。
“我真说冷死你,你又要哭。”
楚云凡几乎立刻转身,“我没有。”
江叙白盯着他泛红的眼睛,突然疑惑像楚云凡这样外冷内更冷的人,活了二十几年,他会相信其他人爱他吗?
他已经失去母亲,处于幻想中又得不到的绝对是最美好的,那他会怀疑楚英对他的疼爱只是出于同情吗?肯定会。
他会一次一次试探,一次一次伤害,收获一次又一次失望或满足,他只是永远不可能相信有人真的爱他。
真是可怜。
江叙白握着他的左手避免走针,“没有人说你有过,你急什么?”
楚云凡意识到自己掉进了江叙白的语言陷阱,果断闭上嘴不再说话,“滚。”
江叙白反倒更用力地抱紧他,将全部的体温传递给冰块,如果他知道楚云凡需要什么他一定会给,可楚云凡从来不告诉他。
和楚云凡相处就像在秋天捡起凋零的枫叶,运气不好时只能捡到被碾压得只剩骨干的茎。
“我真滚了,你又要哭。”
“……”
楚云凡想不到怎么反驳,冰冷的药水击溃他强撑的镇定,他和江叙白紧密相依,江叙白能感受到他每一次颤抖,毫无尊严可言。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早就输了。
或许在初见时,在江叙白向他借火时,他就已经输了。
楚云凡刚要推开他,江叙白窸窸窣窣几下,把他裹在被子里,楚云凡像个茧一样被人抱在怀里,江叙白夹住他冰冷的脚,很快就把他捂热了。
楚云凡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