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楚云凡出事,他的直系亲属肯定都知道,怎么只有林晟他们一家来了?
楚云凡的姑妈明显非常在意他,别人好像都淡淡的,楚云凡的直系亲属更是直接没露面。
江叙白知道楚云凡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但他的父亲还健在,竟连问候都没一句……
江叙白从小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受尽欺凌,他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出逃,穿着破烂的薄袄,沿着小路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如今仍能感受到耳边呼啸的秋风和飘过的落叶。
他一路乞讨,孤身飘零,如果不是周宇瑾把他捡回家,他大概早就冻死在雪地里,可如今竟有些同情楚云凡。
他猜测楚云凡和他的父亲闹了很大的矛盾,所以早已不来往,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疏远成这样,还不如永远失去或者从未得到。
不然梗在心里,扎根成刺,时不时就会痛痒难耐,甚至失去愈合的机会。
同情完,他未免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居然同情什么都有的人,少操些心吧,一操一个不吱声。
“江叙白……”
“嗯?”
江叙白听到微弱的声音,心里一紧,立马来到楚云凡身边,看到他满头大汗,呼吸明显急促,“楚云凡?!云凡?”
“蠢货……”
“啊?”
江叙白一愣,用毛巾给他擦掉脸上的冷汗,仪器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所有的指标都处于正常状态,“云凡?”
“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守信的alpha……还偏偏被我遇到……最讨厌你这样的alpha……还偷偷抽烟喝酒……偷偷去夜总会乱搞……怎么会有你这样的alpha……讨厌你……讨厌你!”
月光下,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滚落,江叙白很清楚他刚才给他擦干净了脸上的汗,这……真的是眼泪。
做噩梦了?
“云凡?醒醒,只是梦,别哭啊。”
江叙白做梦都不敢想会看到这样的一幕,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可楚云凡完全被魇住了,眼泪静静地流淌,含糊不清地小声骂江叙白。
“忍你很久了……没眼力的东西……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只给我煎圆的蛋,丑死了……出去乱搞还不承认,还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种alpha,罪大恶极……”
“上辈子遭天谴这辈子遇到你这么个讨厌的alpha……”
江叙白瞠目结舌地听着,不是吧?他到底干了什么?楚云飞怎么委屈成这样?每次他只觉得楚云凡无理取闹,难道还真有他的原因……?
留他一个人?那确实有几次顾及不到他,晚归和早起……以后一定要提前报备……
圆圆的煎蛋?难不成他喜欢的是心形的?
去夜总会乱搞?天地良心,这可真没有,原来上次他大发脾气是因为误会了……
江叙白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
你说啊!你是老板,你是上司,你是领导,你是我的祖宗,我的大小姐,你有什么好忍耐的?!你倒是有话直说啊!憋着闷气等到现在这幅死样子的时候托梦告诉我吗?!
江叙白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持续优化向上管理,看来还是做得不够好……他苦恼叹气,好难,太难了,狐媚子还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他确实只是个讨厌的alpha,如果不是命运多舛,他可能会和其他alpha一样,到了年龄就找一个合适的beta或者omega结婚,而不是和另一个高傲的alpha维持包养关系。
楚云凡小声嘟囔了很久,中途说梦话把自己说醒了,迷瞪地看着江叙白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你为什么不睡觉?”
江叙白:……你猜我为什么不睡觉?是因为不喜欢吗?
“刚才你说梦话了,我以为你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
“哦……谢谢你。”
楚云凡明显困得七荤八素,一本正经地已读乱回之后秒睡。
江叙白担心他刚才的情绪会影响到腺体,叫了医生过来瞧瞧。
医生给他做完基础检查,“没事,我白天过来叮嘱一下,他得保持情绪稳定,大喜大悲都不可以。”
“嗯,好。”
江叙白一一记下,给他擦掉脸上的冷汗,即使有镇痛剂控着,他依旧是痛苦的。
“他刚才一直说梦话,不会有事吗?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江叙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楚云凡的睡相一直很好,哪怕被他当抱枕压着也一整晚不会动弹,睡得安安静静。
医生微调了仪器的数据,“正常现象,他身上正在输入五种药物,其中一种药水有致幻的副作用。”
会让人在睡梦中如同处身现实,扩大梦境的情绪和真实度。
江叙白看看楚云凡,说明这家伙是真的很介意啊……
竟然滔滔不绝地骂了那么多句,之前很少听到楚云凡说这种“抱怨”的话。
江叙白摸摸他的头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额际有些短短的碎发,显得有点毛茸茸。
还是那句话,不闹脾气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江叙白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正常,为什么会觉得一个alpha可爱?别想了,睡觉吧。
他刚站起身,手被人拽住了,没插针的手松松散散地抓着他的食指,他甚至不需要用力,只轻轻撇一下就能松开。
江叙白最终还是坐了下来,顺着他的力道,别扭地和他躺在同一个枕头上,他贴着楚云凡的额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指,给他些安全感。
他不知道楚云凡是否需要这份安全感,但此时,他想要给予,所以他毫无顾忌地这样做了。
他拍了一整天的戏,晚上又这样折腾,早就困得撑不住,哪怕是这样别扭的姿势,他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殊不知,半夜时,楚云凡被疼醒了,手还攥着江叙白的手指,他感受到身边的温度,看到江叙白别扭地陪着他。
楚云凡看着他们的手,他忍着疼痛,彻底牵住江叙白的手。
他早已习惯一个人躺在空荡漆黑的房间里,早已习惯疼痛,习惯无人陪伴,无人关怀,他从前不认为自己会需要这种虚假又缥缈的情感。
直到江叙白出现,这个人,总是毫不费力、轻而易举地满足他从未奢望过的幻想。
其实……他只是不好意思承认……江叙白……对他真的很好……
所以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去追究潜在的矛盾,眼里的沙子都快成沙漠了,他不揉,就是不揉,不揉就不会疼。
他知道江叙白不完美,他也不期待一个完美情人,只要……只要他能给他想要的情绪就好。
他不想让江叙白如此难受地睡着,但他贪恋被人陪伴的滋味,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