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最激烈的其實不是張火旺。
而是底下的石火三人。
腐藤道人和張木易沒什麽交集,只是稍作詫異。
黃沙道人心裡翻江倒海,暗忖:“木易道友到底什麽來頭?這等配套的靈器,莫說石火,便是火源郡城的曾家人,手裡也不多見!”
石火道人同樣驚詫:“木易道人的手段,必有其來歷!黃沙誤我。”
他原本接了黃沙道人的通知,還以為張木易只是個尋常散修,今天一看,才發現不一般。
黃沙道人只看著望沙坊市的一畝三分地。
他石火道人,可有替烈陽宗守土的責任,容不得來歷不明的修士出現在坊市。
要麽調查清楚,要麽就只能驅離。
轟隆隆!
一聲巨響。
張木易手中火蛇揮舞,猛然間撕開了沙魔蟲龐大的身軀。
後者重重倒在地上,發出哀鳴。
張木易趁勢飛上,繼續以火蛇鼓捶打火蛇湧出,一點點蠶食沙魔蟲的身軀。
過了一陣,沙魔蟲徹底失了聲息。
底下鬥法的兩撥人,也識趣地彼此停了下來。
禿鷲道人看出張木易和石火等人並非一夥,他主動上前示好:“這位道友,看著像是生面孔!不如乾脆下來,我們兄弟三人願共舉你為新的坊市主人。”
“木易道友勿要聽他胡說。”黃沙道人趕緊勸阻。“望沙坊市雖由我們三人主管,但也得得到烈陽宗修士的允許,才可以開建坊市。”
禿鷲道人繼續誘惑:“原來道友喚作‘木易’?木易道友真是好本事!這等本領可不能學這三個庸才,做了烈陽宗走狗,替著上面的宗門人看顧門戶。”
“道友且放心,他家身後有烈陽宗,俺們兄弟三人背後也有人!”
“寒鸞山、蕩劍山兩派長老都欲招攬俺們兄弟三人,只是還未定下名分!兩家大派予取予求,可比這三個賊廝做人走狗,痛快太多!”
一番話,說得石火三人面色煞白,齊刷刷看向張木易。
張木易搖頭,面容堅毅。
簌的一聲!
一道火蛇精準落下,直衝禿鷲道人的面門。
“修行之人首重道義,豈不聞正邪之分?異化之賊,也敢用妖言惑我,吃蛇!”張木易厲喝一聲。
“好!”石火道人大聲應和,“我便說,木易道友是個講究人,你們非要礙著我與他示好。”
腐藤、黃沙兩人佯作自責,配合石火道人做戲。
趁著禿鷲道人身死。
石火道人、黃沙道人眼疾手快,兩道異色術法疾出,順勢取了山羊、火鼠二人的性命。
一切的變化只在瞬間。
當然,這只是張火旺瞧見的變化。
真正影響勝負的關鍵,還是張木易的出手,打亂了三名沙匪道人的計劃。
勝利天平自然劃向了坊市一方。
“木易道友。”黃沙道人滿面喜色,“今日恩情,我們三人銘記於心。”
他看向張火旺,“你們祖孫今後在坊市有什麽要求盡管開口,我三人定會滿足!”
腐藤道人道了聲謝。
輪到石火道人時,他飛身上前,支開另外兩人,輕聲詢問:“木易道友,若是方便,可否告知來歷?我也好稟明上宗,免去誤會,不至於耽誤了道友祖孫的行程。”
張木易輕描淡寫道:“我祖孫二人,出身趙國,是赤陽張家族人,你如實稟報烈陽宗道友便是。”
“是極,是極。”石火道人舒了口氣。
他見張木易這麽隨意稟明身份,也知曉他們並非烈陽宗之敵,自己不算犯錯,心裡舒坦了許多。
張木易也開心,心裡暗忖:“老祖交代的差事,總算完成了。估計火旺這小子,也算瞧見了我的厲害,這次出手沒白費。”
張金陽交代的差事很簡單。
因為張木霸帶來的消息,他想交好烈陽宗,就派了張木易領著張火旺轉道南莽大漠修行,順便讓張木易找個機會,向烈陽宗釋放善意,讓他們知道張家不是滄漓宗死忠,可以爭取一下!
不過這種事,意義可有可無。
萬一兩宗矛盾太大,再怎麽示好,都會遭到其中一家打壓。
兩家矛盾小些,示不示好都無緊要,因為鬧不出太大的事情來。
但自打張金陽自晉升法相境,修為卡在瓶頸,少有精進,他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家族事業當中,想事情、做事情都會盤算許多,主打一個運籌帷幄。
……
望沙坊市的變故平息。
遠在鎮淵島的張火道卻遇到了難處,一連十多天,他都盯著一株大樹發呆。
從早到晚,張火道都在看樹。
一側,韓無缺使勁搖頭:“火道師弟,你不是得了自家老祖照鑒,知曉自身同參相性?怎地這麽多天,還不見悟出道理?踏入真正修行?”
張火道也很無奈。
張木霸與他說,他的同參是一株品質不俗的參天靈樹,這確實不假。
觀望巨樹的這些天,張火道明顯感受到了一種親近。
問題在於,張火道選擇的《大椿道經》實在深奧,超出了他這個境界的理解范圍,使得他遲遲難以入門,這才枯坐了十多天。
修仙界功法大致分成五等,喚作:真功妙法,玄經道錄。
第五等功法,略有分歧。
一派修士覺得,真功之前的那些不入流功法,也算一等。
另一派認為,道錄之後還存在一等功法,喚作“成仙道書”,是玄之又玄的仙緣之物。
但不管怎麽樣。
真功、妙法、玄經、道錄, 這四等劃分已成公論。
功法經錄,不過是泛稱。
張金陽、張火旺修行的《大日灼心道經》,雖是經字結尾,卻屬於妙法等階。
而張火道修行的《大椿八千枯榮道經》,卻是正兒八經的玄經之列。
妙法級別的功法能一路修行到天象境,玄經級別的功法卻能一窺天象之上的風景,二者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所以。
張火道修行,比之張火旺,還需領悟到自身功法之妙,而非簡單地駕馭同參、吐納真氣。
“大椿?枯榮?”
張火道端坐樹前,嘴裡呢喃細語。
前幾日,他按捺不住,也曾開口問過韓師兄。
韓師兄卻說:“他們兩人修行功法不一,功法真意自是懸殊!再一個,玄經之所以叫玄經,便是因為其意玄妙不可言,會因人而異,因時而異,不會束縛於前人經驗。”
言外之意,就是讓他自己去悟。
來了滄漓宗數月,張火道的見識也是天翻地覆。
初來鎮淵島時,他隻覺得鎮淵島只是座已然完善的、稍大一點的箜筠島。
但現在張火道已經明白。
箜筠島不如鎮淵島一根毛,哪怕箜筠上人將他那一脈發揚光大,也不及鎮淵島的十分之一。
鎮淵島上有十八景,每一景都對應一個小類的同參實相,據說都是原本鎮淵島出身的修士,死去時留在島上的遺澤。
張火道眼前的巨樹算一個,還有龜甲柱、百竹林、蛟龍潭等十七個小型靈地。
大宗底蘊,就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