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長進,為師自然是開心,絕無怪你的道理”亦清向祈福保證。
“祈福找不到尊上,蓮舟哥哥又每天都忙於軍務,隻好帶著祈福,這些天祈福也看了不少地方,也看到了不少問題”
“蓮舟?”
“那天蓬周哥哥帶來給我洗澡的那個人啊!天天跟著蓬周哥哥”
“哦!那你看出了什麽?”
“尊上所設的結界,雖然無人能闖入。但卻是禦外不防內,蓮族之人,皆可隨意出入,前往大荒各地”
“這我倒是沒有想到。想我蓮族,千萬年來都是怡然自樂,現在用一個結界便把他們圈禁在裡面,是不是過分了呢?”
“尊上是在護住他們,怎麽會是過分呢!尊上可知,早在創世之戰中,就有凶徒圍獵蓮族子民,為的是讓他們煉製精純仙力供他們使用。這些日子蓬周上神在家的也是極少,都把時間花在阻止普通蓮民隨意離開結界,多生事端。他們外出,實在是太危險了”。
“你是擔心他們的安危?”
“他們的安危也是整個蓮族的安危”
“告訴師父,當年你和你娘是不是也是被那落山的凶徒圍獵的?”
祈福低頭不語。
“師父知道你不願提起往事,但這事關我族生死存亡,師父我必須知道”
“是!師父!之前在那落山上,我對往事的記憶,除了娘親和養父母一家之外,什麽都沒有,自那日師父您解禁了娘親的本命千絲繞之後,之前丟失的記憶便恢復了一些”。
“說來聽聽”
“娘親告訴過我,我們是在從戰場回碧蓮湖的途中被圍獵了。我娘親帶著我離開戰場的時候,我還很小很小。父親征戰沙場,顧不上我們,母親一個人無法照顧我,父親想把我們送回碧蓮湖,我們在半路被人伏擊,母親隻好帶著隨侍往大荒澤國方向逃命。伏擊我們的人看見我們逃跑的方向,就不緊不慢的驅趕,一直到那落山下,才出手抓捕。危難之時我們逃進山下一戶農家裡,娘親把我包裹在父親遺留下來的戰袍裡,送給了那戶農家。那就是我的養父母家,他們要我喊他們阿爹阿娘。娘親被抓上那落山為奴,專司養蓮的蓮奴。從此我就生活在阿爹阿娘家,和他們的兒子一起長大,阿哥待我也極好。後來娘親只要尋得機會下山,就悄悄來看我。再後來,阿爹阿娘和阿哥都被抓上山了,他們仙力極其低微,本來沒有什麽用,但他們廚藝極好,寨主把他們抓上山,為他做菜。我去找他們,也被扣在山上做一些雜活。娘親和阿爹阿娘偷偷找機會放走了阿哥,被寨主發現,娘親和阿爹阿娘都被打死了,他們就死在我面前,我被打成重傷。起初我不知道娘親為什麽不放走我,而是放走了阿哥,現在我知道了,她用本命千絲繞護住我,而用命救走阿哥。師父,我害怕那些去大荒各處的人,會像我娘親他們一樣被抓走”
“按你所說,你父親犧牲在戰場上,你母親是蓮族人,那你父親是誰?”
“我不知道,我的記憶裡並沒有我的父親的模樣”
“還有一個問題,你說你被打成重傷?那時誰救治你?”
“大荒澤國的女上神啊”
“清凌上神?”
“是。那個清凌上神非常奇怪,她認識寨主,卻似乎非常厭惡寨主,似乎非常厭惡寨主,又經常來山寨”
“你經常看到她嗎?”
“是!她每次來都來找我,也不說話,隻幫我治病”
“你經常生病?”
“沒什麽大病,清凌上神來都給每個奴仆檢查,有傷療傷,有病治病,但很少跟我們說話”
亦清沒有再說話,牽起他的手,把他送上榻睡覺。
“師父,你要想辦法,不要讓那些人來圍獵蓮族人”
“睡吧!師父會想辦法”。
祈福畢竟還是個孩童,天大的危機也不會阻礙他進入夢鄉,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亦清又在燈下處理公務,公務處理完,想起祈福說他們師徒是最不務正業的師徒,便又選了一些修煉術法典籍,並擬好一個修習計劃,留在案上,直至天將拂曉,才上榻小憩。
亦清只在拂曉時分上榻小憩,不過一個時辰後,外面便有了響動。想必是有長老或是蓬周過來了。他只能爬起來,迷迷糊糊的坐上了主位。
“尊上......”
亦清努力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看見老態龍鍾的朱紫闖了進來。朱紫看見亦清未梳洗的模樣,趕緊又退了出去。亦清也不著急,慢慢地梳洗,慢慢地坐下,喝了一杯昨天半夜煮好的隔夜茶。這時祈福也醒來了,亦清把昨夜挑好的仙法典籍並修煉計劃交給他,告訴他先讀懂記牢,切不可自己胡亂修煉,等師父有空再教他修煉訣竅。
亦清等祈福出去後,才叫朱紫進去。
“尊上,方才出去的孩童就是傳說您新收的徒弟嗎?”朱紫進門就問。
“是的”
“聽說他是我們蓮族戰士的遺孤,看到他,總有一種莫名難過”。朱紫也不等亦清賜座,便自顧自地坐下,倒了一杯冷茶欲喝。亦清從他手裡拿走冷茶,隨即指尖一點,火爐燒起來,把茶壺坐上去,方才在朱紫的對面坐下。
“長老年事已高,為蓮族日夜操勞,應當注意休息才是”
“尊上兩眼血絲密布,不也沒有休息好嗎?”
說話間,茶水燒開,亦清親自給朱紫倒茶。
朱紫接過亦清遞過來的茶蒼老乾枯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你小時候我總想著,那一天能喝到你親自斟的茶,那大概會天地倒轉,海枯石爛了。如今你為我蓮族至尊,反而給我斟起茶來了”。
“長老此生為蓮族鞠躬盡瘁,晚輩做的不過是舉手之勞”。亦清此時心情複雜。朱紫長老,在亦清剛記事時,他就是一副瘦小乾枯的模樣,一個人生活,他對碧蓮湖裡每一個孩子都和善,唯獨對亦清不一樣,只要亦清犯點什麽錯,他總會到他父親母親那說去,有時還鄭重其事地拿到長老會議上去說。
別人都說亦清是蓮皇之子,更應該做同輩表率,如果沒有蓮湖,他也會這麽想。這老家夥對蓮湖和他的態度,可真算得上是天淵之別,所以亦清小時候對朱紫特別的反感,總想盡辦法反抗。長老們經常在蓮皇府邸議事,朱紫每次都給蓮湖帶好吃好玩的,卻從未給亦清帶,還說什麽男孩子本不該貪戀物欲,蓮皇之子更應該嚴正己身。亦清對這些尤其反感,偏偏朱紫是族中大長老,對蓮皇繼承人有督導之責,他無法反抗,便在每次給長老們斟茶的時候,故意漏掉朱紫那一杯。他以為朱紫會對他的無禮生氣,偏偏他半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於是一老一小便在鬥智鬥勇中過了千萬年。之後蓮皇戰殞,朱紫帶領眾長老趕到戰場,拚命護住族中年輕小輩,為蓮族保留一份希望。十大長老除了九叔阿芙,其余八位皆已老邁,當年亦清他們一眾小輩在一群老人的拚死護衛下,在混戰中得以存活,心中自然是念著他們的大恩。如今蓮族在大戰之後又長途遷徙,眾長老為了安頓萬千族人而日夜操勞,朱紫長老這些日子更是疲於奔命,或因過分操勞,他已略顯油盡燈枯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