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他是老獵戶,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山中到處尋摸獵物,除了需要補給一些日常所需和售賣獵物,並不經常到縣城來。
“就是你們要去那大柳村?”
說話的正是那老獵戶,他面容粗獷,頭帶鬥笠,身上還披著蓑衣,上面還有濕痕,應是清晨就趕路過來的。
“正是在下。”
陳傳拱手一禮,“還請獵戶為我二人行個方便,帶我們去那大柳村。”
“那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兒的山村竟也有人去。”
老獵戶嘟囔一聲,卻沒有說出什麽勸阻的話語。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隻管收錢辦事。
牙人結清了約定的費用,陳傳二人便跟著老獵戶從牙行走出來。
“大柳村離縣城可不近,再多走幾步就到了金水縣地界,若要過去那處,你們還得多備一點一些乾糧清水,這一路上可沒什麽補給的地方。”
聽老獵戶的話,陳傳便也去購買了一些日常所需的,他那褡褳是放不下的,最後通通都裝進烏雲仙身上的荷包裡。
那麽大一堆東西,烏雲仙伸手一揮,就通通消失不見,難免讓陳傳又羨慕一番。
陳傳與老獵戶約著的是在城門口碰面,等他們趕過去,獵戶正坐在樹蔭底下的茶棚裡喝茶。
“都叫你們備著米面乾糧,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到時找不到吃的,可不要來求我。”
“既然都到了,那就出發吧。”
老獵戶一馬當先,陳傳與烏雲仙步步跟隨著,往城外道路走去。
三人離去不久,有一書生。急匆匆趕到這城門處,四下張望不見人影,最後唉聲歎氣的離開。
老獵戶寡言少語只顧著悶頭趕路。陳傳也不是健談的人,帶著烏雲仙跟隨在後就這樣一路從白天走到了天黑。
夜間的野外危機四伏並不適合趕路,這裡說的危機不僅僅是野獸,還有那些妖邪鬼物,後者比起野獸,危險性要大上許多,遇上野獸或許還能逃生,但是若遇上妖邪鬼物,基本就再無生機可言。
索性老獵戶長久在野外跋涉,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足以遮蔽風雨的地方。
此處是一個山坡,有一塊凸起的岩石橫伸出去,在下方足有一丈有余的空間,其中也有生火的痕跡,顯然陳傳三人並不是第一個造訪此地。
“劈啪。”
獵戶經驗老道,一會兒功夫便升起一堆篝火,橘紅色的火光將這濃鬱的好似墨汁一般化不開的黑夜燙出一個洞,橘紅的火光無論何時何地,都讓人心中多了一份安定。
“想吃兔子了。”
烏雲仙坐在陳傳身邊,悄咪咪的開口。
知會了陳傳一聲,烏雲仙便站起身,走進了茫茫夜色中。
“哎呀,這小娃兒去哪兒外間到處都是危險,你這大人怎能讓他一個人到外頭去。”
獵戶坐在一邊另起了一個篝火旁,正用樹枝穿著燒餅,借篝火烘烤。
一抬頭就看到烏雲仙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頓時大驚失色。
“他是去抓兔子了,您不必擔心。”
“這說的什麽話,這麽小的一個小娃兒,你怎麽能放心讓他去抓獵物,大晚上的還抓什麽兔子!”
說到最後,獵戶的已經帶上責備的語氣,只不過話音未落,就有腳步聲傳來。烏雲仙邁的輕快的步伐,手中提著一隻灰色野兔向二人走過來。
“這兒的兔子還真肥呢。”
看到這一幕,獵戶直接瞪大了眼睛,嘴巴張了又張,卻不知該說什麽,只能不說話,專心致志地烘烤著手上的燒餅。
陳傳接過兔子,熟練的開膛破肚,剝去皮毛和內髒,接著烏雲仙取來的清水讓它清洗乾淨以後也穿上樹枝架在篝火上炙烤。
在看對面的獵戶,自從發現烏雲仙憑空取出水囊倒出清水,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自己面前這兩個定是話本中的奇人異事,雖說有些驚異,可一想到在這山林中能有二人相伴,莫名的就更安定一些。
篝火旺盛,沒過多久兔子就被烤得油脂四溢滋滋作響,再撒上一點細鹽,也就可以開吃了。
錦屏縣城倒是有香料賣,只可惜物以稀為貴,從萬裡之外一路運到此處,價格貴的不是一星半點,陳傳也只能望而卻步。
這一回烤好的野兔便不能只是二人分享。有獵戶在此,陳傳也給他分上一份,倒讓獵戶有些受寵若驚。
吃過飯後陳傳依舊盤膝而坐,開始淬煉真氣,吸納天地清靈之氣,有外人在烏雲仙不便現出本相,害怕貿然現出本相會驚嚇到獵戶,就以人形也在陳傳身邊盤膝而坐。
看到二人並不躺下睡去,而是盤膝而坐,獵戶就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到第二日獵戶醒來時,陳傳依舊盤膝而坐姿勢未曾改變分毫, 只不過他身邊的小童卻消失不見,只有一隻二尺來長,身上皮毛棕黃相間的小獸正倚著他。
獵戶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立馬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小獸卻消失不見,還是先前的那個小娃兒,正睜著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
“那小獸好像是烏風狸?”
……
清晨在陳傳蘇醒過來後。獵戶便帶著他們繼續上路,就這樣又走了半日功夫,日頭逐漸偏稀的時候,獵戶帶著他們二人走到了一處僻靜小道上,在這裡便停了下來。
“先生請看,沿著這條小道往前再走個十幾裡路就到了,你要去的大柳村。”
“多謝帶路,我們就此別過。”
陳傳又拱手一禮,當即帶著烏雲仙轉到這條小路上。
這條小路沒有岔路,這也是獵戶沒有繼續相送的緣故,一直走到頭,必定能走到大柳村。
十幾裡路處,陳傳大步流星,不過半個時辰便已經走完。
過了晌午的日頭,在天上走的要急一些,只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又往西邊墜了不少。
然而這樣的日頭散發出來的光亮卻是極盛的。照在這僻靜小道上,將周遭草木乃至陳傳二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長。
臨近傍晚,按道理來說,這時候應是倦鳥歸巢蟲鳴蛙叫不停的時候,偏偏周遭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又走了近五十步,陳傳便停下腳步。
烏雲仙往道旁一看,這裡正立著一塊大石頭,上頭的字跡飽經風吹雨打盡顯滄桑。
“大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