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野狐倒是沒這麽大能耐,可以易改天地,不過是幻術使然。
野狐大張旗鼓前來邀請,卻也不欲讓旁人窺見,就以這幻術遮掩。
要不是知道馬車上坐著兩位先生,這車夫決計不敢再繼續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
“噠噠噠。”
馬車靜悄悄的在道路上行走著,前方灰狐與赤狐變作的童子各自手持一柄燈籠在前方引路,霧氣中燈火不斷閃爍著指引道路。
就這樣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霧氣忽而散去,野三坡已經近在眼前。
前次見過的老者胡如意正站在前方不過百步距離的地方,在他身旁一群狐子狐孫,如今皆是以人身相迎,穿戴各色衣裳乖乖站在他身後。等著迎接陳傳二人的到來。
待馬車停穩,陳傳三人下了馬車,胡如意便帶頭躬身一禮,“野三坡狐族見過先生,多謝先生為我等除去一害。”
“今日冒昧請子孫將先生迎來,老夫在野三坡已擺下筵席,恭候先生光臨。”
胡如意說完便帶著陳傳三人往前方走去。
又走了約莫五十步,前方豁然開朗,應是特地清理過的,不然野三坡周遭盡是一片荒草,怎麽會憑空出現一塊空地。
空地上先是鋪設了一層布匹,在布匹上方,這才擺著一個個酒桌,上頭擺滿了各色時令蔬果,還有烤雞一隻,每桌都是如此。
胡如意為陳傳解釋,“這些東西都是我命孩兒以真金白銀才買回來的,專為了宴請先生。”
言下之意就是來路正大光明。
“道友有心了。”
“哇,這麽多好吃的,我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聞著燒雞散發出來的香味,烏雲仙食指大動。十分開懷,忙不迭催促陳傳入座。
“彭公子也請上座吧,我的那些孩兒在您府上折騰了許多時日,我替孩兒們替您賠個不是,日後您若有事,可來野三坡尋我,力所能及的,野三坡狐族定當為您辦到。”
這個承諾的分量可不輕,由此也可見這胡如意的誠意。
“不敢不敢,小生先謝過狐仙。”
聽彭沛口稱狐仙二字,胡如意看他的眼神,便多了一分讚賞,原本是看在陳傳面子上才給出的承諾,現下也多了一份真心。
等三人都落座了,胡如意也跟著在酒桌前坐下,他環視四周,笑著開口,“既然開宴,豈能無酒。”
說著伸手在酒桌上輕輕一拍,赤狐與灰狐便跟著走了出來,一直走到場中,對著三人鞠了一躬,這才開始動作。
“這是狐拜月?”
陳傳看著場中,赤狐與灰狐已經化作本相。正人立而起,雙手合十,對著月亮輕輕吐息。
不過幾息功夫就有月華憑空往兩隻野狐吐息之處匯聚過來。
月華原本輕似霧氣,但是匯聚的多了,積成一片,好似布匹。
看到這一幕,烏雲仙無聲的望了陳傳一眼,陳傳知道他想說什麽,這等聚引月華的手段與那萬氣仙爐的爐蓋何其相似。
只是萬氣仙爐乃是龍宮之中流傳出來的法器,而野狐只是野三坡的野狐,卻能做到與萬氣仙爐類似的萃取天地靈氣的程度,可見這野三坡的狐狸來歷也非一般。
直到月華已是蒙蒙一片,胡如意再揮手,立馬便有野狐捧著一隻酒壇走了進來。
“這是我狐族特有的月華佳釀,這一壇子怕是藏了有近十年之久,還好沒有叫那山君翻出來,不然今日還不知拿什麽來招待諸位。”
從後輩手中接過這壇子佳釀。胡如意輕晃了晃,其中水聲響動清脆悅耳。
下一刻他就將上面的泥封拍開,隨即只見這酒壇口,有一枝桂樹顫巍巍地生長出來。
桂樹葉片與枝乾呈銀色,好似銀器一般,微風浮動葉片相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同樣清心悅耳。
“哇!”
彭沛第一時間就看呆住了,烏雲仙也發出一聲驚歎。
“月華還不落下來,更待何時。”
胡如意滿意的哈哈一笑,招手一引。懸在赤狐灰狐頭頂的月華便化作匹練直奔他手中酒壇而來。
月華匹練同探出酒壇的月桂枝撞在一處,霎時間迸發出一陣銀亮光芒。
光芒閃耀過後,桂枝與月華盡數消失,只見一輪皓月冉冉從酒壇中升起懸在半空。
到這時候就有野狐送上幾個翠色的杯子,由胡如意持著,伸手往月華中一撈,等杯子再拿出來的時候,其中已經盛滿佳釀。
每撈出一杯佳釀,這皓月就暗淡一分,等所有的杯子都裝滿,懸在半空的皓月也就漸漸淡去消失不見。
彭沛可惜的看著這一幕,口中喃喃自語,“隻恨手中無紙筆,如此奇景不能入畫,實在是可惜。”
可是等到佳釀送到他酒桌前, 他又馬上將這個念頭拋出九霄雲外,一心只顧著望向杯中佳釀。
翠色杯子中一抹銀光氤氳著,胡如意率先抬手舉杯,“諸位,請。”
說完他便率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品味片刻後再發出一聲謂歎。
“當真有幾分玄奇。”
陳傳心下思忖著,也舉起酒杯將杯中佳釀一飲而盡。
佳釀入口,頓時滿口清香甘甜滋味縈繞唇齒,又十分清冽冽,好似一泓清泉自喉間奔赴四肢百骸。
身軀與魂魄同一時間感到舒爽清涼之意,品味片刻,陳傳也是跟著發出一聲喟歎。
“不愧是佳釀之名。”
“真好喝啊,我從前都沒有喝過。”
至於彭沛喝完一杯佳釀,以他的凡人之軀,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出來,直接趴在桌子上昏睡過去。
陳傳忽然心中一動,將手伸入褡褳裡,等他再把手拿回來,掌心赫然懸著一枚拳頭大的寶露。
寶露晶瑩剔透,蘊含著極為濃厚的天地清靈之氣,不拘於月華,便是山川水澤林木精氣,其中也一並包有。
若要比較起來,便是十壇月華佳釀,都抵不上這一枚寶露。
“這,這是何物?竟然有這麽濃厚的清靈之氣。”
原本正在自得的胡如意見到陳傳取出來的寶露,一下就失了姿態。
這也不能怪他,這一枚寶露是萬氣仙爐的爐蓋孕育了月余之久,仙爐爐蓋自從還原以後,便恢復了從前的一點神意,凝聚了許久的天地清靈之氣,淬煉出這一枚寶露自然是非比尋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