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爆發戰爭,共工一怒之下,撞斷不周山,之後更是引來了天幕傾覆,洪水肆虐人間,女媧為拯救蒼生,煉石補天。
而在此基礎上,後世的二創們還衍生出來“天生地養一石猴”的西遊故事,“廢棄頑石不堪用”的紅樓故事。
若是真的溯及既往,把這些內容排列在一起,就能發現不周山其實是古典文化中的一個重要符號。
而在古漢語中,“周”就是平整,圓滿的意思,不周,就是不平整,不圓滿,形容山峰危聳,氣勢逼人。
祝成微微皺眉,這座山峰的名稱,也叫不周山,難道會是一種巧合嗎?
還是說這座山起名的原則,同樣是因為它的高度驚人?
這座山真的很高嗎?還是說...它曾經是一座很高的山?
祝成腦海中的念頭千回百轉,或者說,“不周山”這個名稱,會是某種某種預言嗎?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為什麽在神農宗長大成人的茯神,就連她都不知道這座山的名字,反倒是三百裡外的宗元派,它的當代宗主,卻輕描淡寫地說出出這座大山的名稱?
難道說,這位宗元派的宗主--蔡博,會是三百年前發生在神農宗的某事的參與者、見證者?
再回想起他與自己初次見面時,身為一派宗主,卻親自下山接待,面對自己這個來歷莫名的神農宗初代祖師,居然願意和自己談笑風生、把臂同遊?
甚至在自己提出想要找個家庭輔導教師之後,就立刻召集手下的金丹境修士,供自己挑選,還願意讓吳雙來到神農宗常駐!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也終於意識到,不僅僅是蔡博親切好客,也不單單是自己展露了修為和友好的態度,而是極有可能...
蔡博曾經見過自己!
見過這具身體出現在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參與了某件事情,甚至可以大膽一點地把三百年前這個時間點算上--
蔡博曾經在三百年前,見證過這具身體參與了某件大事!
只有這樣,他才會不加掩飾地表現出得到認可之後的滿足,才會毫不遲疑地把手下金丹期一字排開,任由他挑選。
祝成回憶起蔡博的眼神,這次他終於讀懂了那張臉上的情緒。
是一種敬仰、畏懼,震驚,以及某種見了鬼的不可思議!
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成為了支撐他行為的內在動力。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有幾分像從前!
三百年河東,三百年河西,莫欺老登窮!
從前的我你愛答不理,現在的我...也就勉強讓你高攀的起吧!
祝成陷入沉思之中,面容冷峻,卻還是忍不住被自己這些天馬行空,頗為神經質的“語錄”逗笑了一下。
吳雙面色陡然一凜,悄無聲息地地後退兩步,路過茯神的時候,還把她往後也拽了一下。
這位祖師深不可測,更可怕的是,他剛剛突然笑了一下!
這個笑難道有什麽深意嗎?還是說修為境界高超的人,在修行的途中會在產生心魔?真我時時刻刻在與心魔搏殺,剛才那一笑,便是前輩已經將心魔斬殺了...
還是前輩已經被心魔斬殺了?
吳雙嚴陣以待,腦子裡的思緒亂糟糟的,警惕著可能發生的意外。
但這真不能怪她天馬行空,無論是誰在面色凝重思考問題的時候,突然笑這一下,都會讓人受不了的!
祝成回過神來,見吳雙拉著茯神正慢慢後退,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道:“我有一件事情,需要前往宗元派求證,茯神在家好好看家。照顧好靈芝和五小隻。”又對吳雙說道:“吳雙,你經驗豐富,還希望你能夠幫幫茯神。”
吳雙十分謹慎地答應下來,直到目送祝成離開,這才放松下來,長長地吐了口氣。
“你怎麽了?感覺突然警惕起來了?”茯神有些奇怪。
吳雙咽了口唾沫:“你知道嗎,你家祖師剛才正面色凝重的沉思,突然就笑了一下!”
“哦!祖師是這樣的。他總是時不時就會突然‘嘿嘿’的笑出聲來,我們都習慣了。”茯神解釋道。
“難道是一門高深的修煉功法,在真氣運轉到某些重要關節時,必須要發出愉悅的笑聲來?”吳雙盡可能放飛自己的想象。
“不,只是我想到了開心的事。”一個幽幽的聲音,在吳雙背後平靜地響起。
吳雙悚然而驚,竄出老遠,落地後便鼓蕩起全身真氣,準備應敵。但她回頭看時,才發現竟是祝成去而複返,面色平靜死板地看著自己。
“前...前輩?”吳雙聲音略帶顫抖。
“嗯,是我。”祝成沒有再“修煉高深功法需要發出笑聲”這件事上與她糾纏,伸出手來,在地上圈了一個大大的圓。
指尖在空中劃過,指點出,生出一道璀璨的金光,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金色的圓環。
“若是遇到了什麽危險,便立刻躲進這裡來。”祝成面色嚴肅道。
見茯神點頭,祝成這才放下心來,飛身而起,再次消失在視線之中。
過了半晌,吳雙才試探著問茯神:“前輩,他真的走了吧?”
“應該是走了。”
吳雙長長地吐了口氣,癱坐在地上:“真的很嚇人你知道嗎?”
祝成的心中,隱隱有一種急迫的感覺,他在空中疾速飛行,劃出一道殘影。掠過的雲朵翻滾,卷積在一起,在白色之中開辟出一條藍色的航道。
前方正是宗元派,他昨天剛剛來過這裡做客,當時蔡博騎著瑞獸,率弟子長老出門迎接的景象猶在眼前。
他落在地上,大步走進宗元派的感知大陣。
雖然和蔡博詳談甚歡,但畢竟是人家的宗門,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
此時他心中疑惑重重,仿佛有什麽東西隱藏在歷史之中,卻又被蒙上了層層面紗。
他隻想和蔡博好好聊聊,把他所知道的信息都套取出來。
神農宗三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是不是曾經見過我?
進入宗元派的感知大陣後,他微微懸浮在空中,腳不沾地,向前掠去。
而就在此時,一個宗元派弟子猛地衝出,擋在了他的路線上,屈指一彈,一道火光便撲面而來。
祝成停了下來,輕輕揮手,火光便消失不見:“這位小道友有禮了, 我昨日剛剛在貴宗門做客,與你們祖師交談甚歡,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
那弟子駐扎在感知大陣前,正是神經緊繃的時候,見有人闖入,連忙劈出一道雷火。
此時見是昨天的貴客,微微放松警惕:“原來是祝成前輩,晚輩失禮了。”
“認識我就好,我有事要與你們宗主相商,我自趕路,你去通告一下。”見知道是自己,祝成也不客氣了,繞開弟子便想繼續上山。
卻不料對方身形一閃,張開雙手牢牢擋住了前進路線:“前輩...前輩請回,今日宗元派閉門謝客,請前輩令擇他日,再來拜訪!”
“?”
祝成微微皺起眉頭,宗元派發生了什麽事情嗎?突然就要閉門謝客?
他正這樣想著,一個人影飄然而至,來到他的面前:“晚輩於歌晚,見過神農宗祖師祝成前輩。”
來者祝成有印象,是蔡博迎接自己時,跟在他身後的眾多元嬰境長老中的一位,是一個看起來頗有韻味的輕熟女性。
“見過道友,我們昨日還曾見過。”祝成笑著跟輕熟婦打招呼。
於歌晚躬身行禮,勾勒出不可小覷的驚人弧度:“晚輩見禮了。”
“今天再次登門拜訪,是有些事想要與蔡博宗主商討,煩勞道友帶我前去。”於歌晚已經認出來自己,祝成自然也不再客氣,直接說道。
“祝成前輩,怕是不能如願了。”於歌晚微微低頭。
“嗯?”祝成一愣:“為什麽?”
“宗主昨日...”
“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