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無平日裡的大呼小叫,誇張胡鬧,只是擺出自己學過的劍招起手式,嚴陣以待。
在她的面前,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身上穿著青色的衣服,倒提著一柄長棍,眉宇輕浮地看著靈芝。
在靈芝面前,他若有若無地展現出了自己的修為境界,築基大成的氣勢緩緩逼催著靈芝,想要在在場面上佔據上風。
但靈芝就只是冷靜地看著他,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眼睛,鎖定他每一處可能使出動作的肢體。
居然沒能嚇退她?年輕人吃了一驚,緩緩收斂了氣勢,做出彬彬有禮的樣子說道:“在下乃是慈航齋的弟子,江濱白,見過這位小姐姐了。”
靈芝卻不為所動,既沒有被他故作姿態的樣子惡心到,也沒有被他浮誇無禮的話語惹惱。
她一改往日的無厘頭畫風,只是靜靜地看著江濱白。
江濱白眼神之中微微變化,眼前這個少女,年紀比自己要小,修為比自己要低,但怎麽卻如此的油鹽不進?
他微微皺眉,用誠懇的語氣請求道:“這位小姐姐,實不相瞞,在下確實是有一事相求,還望小姐姐能夠答應。”
見茯神仍不說話,他接著說道:“還想請問這位小姐姐,是否見過一隻白色的小狗?渾身長著雪白的卷毛...哈!你見過!”
聽江濱白提到了小白狗吉祥,靈芝平靜的眼神中出現一絲波瀾,而這稍縱即逝的變化,卻被江濱白敏銳地捕捉到。
他壓抑住心中的驚喜,搶上兩步,想要拉近與靈芝的距離:“實不相瞞,這位小姐姐,那隻小畜生是我們從我們門派裡走丟的!宗門已經派人找了好久了,沒想到會在你這裡!”
靈芝劍鋒微抬,一股凌冽的殺機迸發,鎖定了江濱白,他想要借著表現出的驚喜,出其不意地接近靈芝,拉近彼此的距離,卻不料對方竟然如此機敏!他屢試不爽的搭訕絕技頓時像一拳打在了空氣上。
“我沒見過白色小狗!這是神農宗山門,你若再敢上前一步,定叫你當場殞命!”靈芝冷冷說道。江濱白左一口小姐姐,右一句小畜生,讓靈芝心中對他的厭惡已經攀上了頂峰。
“小姐姐,你又何必這樣嘴硬?那小畜生分明就在你們這裡...”江濱白仍不信邪,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又一次向靈芝走去。
他在與女修士的交往中,經常使出類似的招式,一步步破壞對方原則,打破對方底線,最終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這招他大多用在初出茅廬的女修士身上,這些年輕女修士被長輩們教導,出門在外不可惹是生非,也不能忍氣吞聲。
在面對江濱白態度友好的逐漸靠近時,她們往往在這兩個指導下失了分寸。
對方態度友好,嚴詞厲色自然不算忍氣吞聲,但是不是就算惹是生非了?
而面對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老練女修士,他這招往往便不太好用了。
只因這些女修士在年輕時已經遭過前輩們的欺騙,如今已經心如寒鐵,不會上小賊們這等手段粗淺的當了!
寒光凜冽,劍出破風!
因為過往戰績熏熏然的江濱白心中突然警鈴大作,猛然之間後退,將將躲過致命的一劍,但喉嚨卻被溢出的劍氣所傷,留下了一個橫向的淺淺傷口。
江濱白感覺的脖子上透出沁沁涼意,伸手一摸,見到一抹殷紅,臉色終於陰沉下來:“小賤貨給臉不要!我今天就要將你擒拿下來,好好拷打一番,再用你去換那頭小畜生!”說著,揮舞起手中長棍,朝著靈芝攻了過去。
金頂大殿中,聽到這輕浮無禮的江濱白出言不遜,祝成微微皺眉,問道:“你們有誰聽說過慈航齋這個門派?”
茯神微微一愣,回憶道:“這是我們附近的一個宗門,只是比宗元派還要遠一點。慈航齋男女都有,風氣比較糜爛,最喜歡騙人感情,與人雙修。您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門派來了?”
雙修門派嗎?果然如此!
“靈芝在山腳遇到了一個慈航齋的人,已經與那人交起手來。”祝成說道。
茯神一驚,起身就要下山前去幫忙,
“到了之後可以給她掠陣,但應該不用太擔心,我看靈芝這丫頭好像還挺猛的!”祝成注意力重新回到兩人交鋒的現場。
靈芝和江濱白都是築基境,屬於隻將靈氣引導進入身體,強化了身體素質,依然逃脫不了拳腳、刀劍的爭鋒。
但這兩人一交起手來,也是棍影劍光交相掩映,碰撞之聲連綿不絕, 好不熱鬧。
江濱白率先攻來,腦子裡想的都是如何盡快解決比自己境界要低的靈芝,因此戰鬥剛一開始,便使出了全部力氣,牢牢佔據了場面上風。
靈芝境界稍低,身體強度不及對方,而最重要的是,她從未經歷過這種真實的對決!雖然她曾經也與宗門長老、師兄師姐切磋過劍術,但那都是在講解、指導,根本不像今天這樣殺氣四溢。
所以,接觸的瞬間她便落了下風。
江濱白手中長棍揮舞,如同攻城錘般勢大力沉,又像水車一樣連綿不斷,見壓製住了靈芝,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隻想速勝!
卻不料雖然處在生死關頭,左支右絀,但靈芝每每間不容發,都能躲過致命一擊!就算棍影實在密集,她竟然也能依靠直覺,隻尋力道最輕的,主動迎上去,將其他的全部躲開。
就這樣,靈芝身上雖然現出一塊塊清淤,但終究還是如海浪般的礁石硬生生頂住了對方的攻勢!
江濱白一套棍法施展出來,本指望將對方打到重傷倒地,卻不料靈芝雖然狼狽,身上也呈現出傷痕累累,但卻就是沒有受到致命打擊!
他暗暗心驚,再次施展一遍棍法,朝靈芝攻去。
卻不料靈芝眼眸中精光一閃,江濱白迅疾如風的棍法,就在她眼前緩緩慢了下來。
原本圓融如意、無懈可擊的棍法,此刻在她眼中出現了數不清的巨大漏洞,她下意識地施展出“南溪茯苓劍”中的一招。
劍光迅疾,穿過層層的棍影,在江濱白越張越大的眼睛中,刺穿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