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仙舟從雲層之中緩緩沉降,顯露身形,逐漸在地面上投射出龐大的陰影。
攀附在船舷上,茯神面色凝重地看向下方慈航齋的山門。
那是一座不高的山峰,說是山峰,更像是一個規模龐大的丘陵土包,若輪高度,最高處可能只有兩百丈。
但佔地面積極大,如果大地像是一張無面的臉頰,那麽這座矮山便是一個小小的痘痕。
山頂修建了一座極為豪華的大殿,比神農宗的金頂大殿要豪華奢侈許多。
在殿前有一座開闊的廣場,此刻人烏泱泱地聚集在一起,仰頭看著聯盟仙舟逐漸靠近。
隨著山勢逐漸下降,在各個梯度的平緩地帶上,修建了大量的建築,風格同樣都是大氣奢華,金碧輝煌,和最高處的大殿風格保持一致。
“這便是慈航齋嗎?”茯神喃喃自語。
她從小在神農宗長大,宗門上下只有百十來人,說難聽些,便是有些坐井觀天,沒見過什麽大世面。
如今朝一望,這慈航齋聚集在廣場上的人,烏泱泱擠做一團,起碼有七八百人,人潮湧動,看起來蔚為壯觀。
就連吳雙都忍不住驚歎,這慈航齋的宗門弟子,未免太多了,就連宗元派也比不上,和它相比,人數要打個對折!
“哇!好多人啊!難道這麽多人,都要上船去起源道宗嗎?會不會裝不下啊?”靈芝看到下方眾多人員,驚呼了一聲。
南溪山微笑上前,站在她們三人身邊:“怎麽會都上船來,修真聯盟的船又怎麽會那麽好上?”
三人聽他說話,都轉過頭來看向他。
“事實上,每個宗門都有人數、境界的配額限制。像是慈航齋這樣的宗門,擁有兩個築基境的名額,一個金丹境的名額。至於究竟是誰,那就要宗門內部自己來決定了。”南溪山臉上帶著矜持的笑意,身姿站的筆直,也不低頭,只是眼神微微下探,俯視著下方攢動的人頭。
他給茯神三人解釋時,語氣平和親切,像是長輩在給晚輩講解,但看向慈航齋眾人擺出如此陣仗迎接,姿態卻高高在上,絲毫沒有覺得場面太大的不適,倒像是覺得理應如此。
茯神用余光看到了南溪山的姿態和表情,心中微微一動。
與修真聯盟接觸過幾次,對方的謙和態度與彬彬有禮,讓她有些忘了修真聯盟的人,本來是什麽行事風格。
如今她再看南溪山,才恍然回憶起來,修真聯盟就該是這幅姿態才對!
高高在上,對於一切禮遇都覺得理所應當。
當初抵達神農宗,被祖師出手殺死的高天寶,或許就是修真聯盟修士的本來模樣,只不過他死了!
這都是因為祖師的原因。
茯神在心中默默想到。
沒有祖師時,修真聯盟的人便是高天寶,蠻橫霸道,不講道理,為了一己私欲,將整個神農宗葬送。
有了祖師後,修真聯盟的人便是南溪山,溫和謙遜,彬彬有禮,面對低級弟子,依然能夠耐心講解。
原來修真界是這樣的!
在茯神面前,一層秩序的面紗被緩緩揭開,露出了修真界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真實面目。
只有自己實力高強,或是在身後站著一尊絕對不能招惹的巨擘,別人才會真正的尊敬你。
否則,便像慈航齋這樣,就算你再怎麽“色愈恭禮愈敬”,都只能被別人高高在上的俯瞰。
茯神在心中默念道:修真界,只有強者,才有真正的話語權!
但此念一出,另一個疑問不免湧上心頭。
為什麽祖師已經那麽強了,仍然不會輕易動手呢?難道真的如他勸誡靈芝少殺,慎殺時,所說的那些話嗎?
擁有了力量,為什麽反而要敬畏力量?
茯神微微陷入糾結,這是一個被委以重望,日後要成為宗門掌門的人,第一次真正思考這個問題。
但顯然,她顯然依然沒有有序,她的閱歷,也難以支撐對這個問題做出解答。
仙舟緩緩降落,在半空中止住下降的趨勢。
南溪山和米然從仙舟上走出,緩緩飄下。
眾慈航齋弟子齊聲高呼:“恭迎修真聯盟使者!祝使者千秋萬載,得道升仙!”
聲音在空氣中鼓蕩共鳴,震動整個山崗,氣勢驚人!
靈芝睜大了眼睛:“這場面也太大了吧!神農宗什麽時候也能搞出這種氣派的架勢?”
茯神默然無語,顯然也被眼前情景震撼住了。
吳雙說道:“按照神農宗現在的情況來講,怕是要走精英路線!畢竟人數太少,搞不出這樣的大場面。”
“精英?對!精英!”聽到這兩個字,靈芝一下來了精神,一挺胸膛:“我覺得吳雙姐說的很有道理,畢竟已經有這麽大個精英擺在這裡了,走精英路線肯定沒錯!”
茯神見她在一旁聒噪不停,不滿地白了她一眼。
靈芝連忙縮縮脖,嘿嘿笑了兩聲,小聲道:“師姐你也精英,你也精英。”
南溪山和米然仍在下降,慈航齋已經有人飛身而起,迎上前去。
為首一人是個中年男子,看面相有三四十歲,但氣度倜儻,儀態雍容。
一身衣服顯然是精心搭配出來的,看起來極為得體,是個中年老帥哥,此人顯然便是慈航齋的宗主了。
不僅是他,就連跟在他身後的六個人也都禦空飛行,從外貌來看,四女兩男各個都是頂尖的美貌人物。
“你別說,這慈航齋的人人品不怎地,但只看賣相都還不錯。”靈芝嘟囔著。
茯神的關注點自然不像她這樣膚淺,而是十分鄭重地說道:“為首那個中年人,顯然就是慈航齋的宗主了,身後跟隨的六個人,應該就是慈航齋的六位長老。只是不知道境界修為幾何。”
吳雙說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慈航齋和我師門宗元派實力相差仿佛。如此看來,宗主應該和蔡博宗主一樣,也是化神境,那六位長老,則是元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