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地抬起头:“大哥?”
沈知韫神色如常:“没事。”
说完,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时窈只对他歪头一笑,继续低头吃着早餐。
雪白的桌布下,女人的高跟鞋却沿着雪白的长衫,一点点温柔地碰触着,偶尔远离,偶尔亲昵地滑蹭,似有若无。
沈知韫眉心微蹙,长腿交叠,避开了女人的碰触。
时窈并未追上前,只拿过公筷夹起几片脆藕:“今早的小菜很不错。”
说着,她正要习惯地夹给沈聿,却又想起什么,公筷在空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沈知韫的盘中:“大哥也尝尝。”
沈聿用餐的手瞬间停了下来,餐厅越发死寂。
沈知韫看着碗中多出来的藕片,又看向面前的女人。
时窈只睨了眼沈聿的方向,无辜地迎上他的视线:“大哥不喜欢吃吗?”
沈知韫沉默几秒钟后,平淡地夹起藕片吃了下去。
沈聿“啪”的一声将刀叉放下,时窈只感觉自己手腕被人紧攥着,一股力道拉着她,快步朝门外走去。
直到走到院子里,沈聿才松开她:“时窈,打扮成这样,你究竟想做什么?终于装不下去了,准备勾引其他人来得到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了?那个人还是我的兄长!”
时窈揉了揉被他攥痛的手腕,奇怪地看着他:“阿聿,我打扮成这样,是我不想再欺骗你,想让你看见我真实的模样。”
沈聿冷笑:“然后呢?特意坐到大哥面前,给他夹菜,也是真实的攀炎附势的你?”
时窈顿了顿,认真望着他的眼睛:“你会在意吗,阿聿?”
沈聿一滞,下秒渐渐清醒:“时窈,是你欺骗我在先,是你说要向我证明你的心意……”
“那你呢?”时窈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你可曾看见我的心意?”
沈聿微微一愣。
“你是不是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时窈眉梢微垂,“昨晚的晚宴,楚小姐一进门,你的目光便恨不得粘在她的身上了,直到她消失,你才看见我的存在。”
沈聿的唇动了动,心底竟涌现一股莫名的心虚来,可他很快又振作起来:“楚小姐才是玉佩真正的主人。”
时窈垂下眼帘:“所以,你喜欢上楚小姐了,是吗?”
沈聿呼吸微紧,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觉得这场名为“报复”的游戏格外无趣,索性道:“没错。”
“既然我们已经说开,我便清楚地告诉你,楚小姐拥有最真挚、干净、自由的灵魂,任谁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而被你欺骗的我,”沈聿继续道,“即便你如何放低姿态讨好,我也不会与你这般放浪虚伪、满腹心机的可怕女人重归于好。”
时窈垂着眼帘,淡淡听着他刻薄的话语,徐徐道:“说完了?”
沈聿似被她的态度迷惑,眉头紧蹙。
时窈浅笑一声,站在离他不过一掌的距离:“既然这样,你又何必管我打扮成什么样,又要勾引谁?”
沈聿凝眉望着她,恰逢此刻,门外司机走了进来:“二少爷,车到了。”
时窈转头看去,远处的门口,轿车安静地停在门口。
她仔细想了想,随即想到,楚笙一直崇敬一名风琴大家,刚巧沈家有人脉,这两天引荐她前去相识。
后期的剧情中,楚笙似乎还通过沈聿拜了这位大家为师,成为风靡一时的女风琴家。
沈聿的眉眼溢出几分柔和,对司机点点头,转头看向时窈:“今晨大哥说,这段时日沈家和金陵艾家有一笔大生意,不宜生事端。”
“等过了这段时日,我们便将婚离了去。”
说完,他便要离开,却又想到什么,目光扫过餐厅,讽笑道:“时窈,你想攀上大哥这样的人,未免太过自以为是。”
这一次,他再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时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不由轻笑一声。
【系统:宿主,在你的刺激下,离婚程序似乎都提前了不少。】
时窈懒懒道:“放心,离不了。”
【系统:?】
这一次时窈没有回答,只缓步往回走。
以往,沈聿和楚笙之间最大的阻碍,是自己。
所以他们可以有情人齐心协力地趟平阻碍。
现在自己将这层窗户纸戳破,他们之间的阻碍,将是他们本身。
婚姻是束缚,原主为了得到这场婚姻,生生磨平了大半个自己,伪装出一个温柔乖顺的贵族千金。
而两个自由的灵魂……
时窈耸耸肩,返回餐厅。
沈知韫仍坐在那里,已经在从容地擦拭唇角。
时窈走上前,坐在他的身边,似嗔似怪:“沈大哥明明答应了我的条件,为什么不帮我?”
沈知韫将手中的绢帕放到一旁,扫了眼碗碟:“我吃了你夹的藕片。”
“只是吃了……”时窈的嗓音戛然而止,想到刚刚沈聿是在沈知韫吃了藕片后才发作的情形,立刻了然。
沈知韫从不与人亲近,吃旁人夹的菜,只怕已经是出格行为了。
“那也很冷淡。”时窈抱怨。
沈知韫终于分给她一道目光:“我还让他近些时日,不要乱生事端。”
“什么……”还未说完时窈便反应过来。
沈聿说,这段时日不宜生事端,才定下过段时日离婚。
所以,她现在还没和沈聿离婚,其实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手笔。
“沈大哥好聪明。”时窈笑开,便要朝他靠去。
沈知韫手中不知何时拿过了一旁的公筷,抬手隔开了她的靠近:“我虽答应你的条件,可今日餐桌下的那种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什么事?”时窈故作不懂,高跟鞋不经意地蹭了下他的小腿,“是这件事吗?”
沈知韫凝眉,避开了她的动作。
“我今日特地穿了丝袜,戴了手套,”时窈眨了下眼睛,“可不是为了别人。”
“我说过,可以带给沈大哥不一样的感受。”
说着,她的手爬上他的脸颊,隔着一层蕾丝,女人的手指分外柔软:“沈大哥不喜欢与人接触吗?”
“渴望的人,关心的人,在意的人……”像是蛊惑纣王的九尾狐狸,女人的嗓音低了下来,“你不想与她们接触吗?”
沈知韫神情微敛。
幼时生母看着他过敏处愧疚的神情,随着岁月的推移,而渐渐变成了疏远与冷淡;
养育他长大的林妈去世时,仍无法碰触的可笑;
被人前恭敬地唤“沈先生”,暗地里说一声“怪物”的过往……
面颊上,陌生而新奇的触感仍在延续,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时窈看着沈知韫头顶的好感度在飞快波动着,然而仅仅持续几秒钟,沈知韫便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