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只嗅到一股幽兰的暗香钻入自己鼻息间,整个人立刻反应过来,受到惊吓似的猛地后退一步,避开女人的手。
“谁许你碰本少爷的!”程澈的耳尖肉眼可见地泛起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时窈晃了晃手中的银元券,满眼无害:“不是程少爷说要买我一周时间的吗?”
说着,她的嗓音低了下来,在百乐门前台的歌声中,带着一丝暧昧的喑哑:“程少爷不如试试,包您满意……”
“时窈!”程澈怒不可遏,瞥了眼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登时恼怒道,“都给本少爷滚,否则后果自负。”
围观的众人到底忌惮这小少爷的暴脾气,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澈总算气顺了些,看着时窈冷笑一声:“一个歌女,谁知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本少爷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时窈歪了下头:“那儿便是我的休憩间,程少爷不如先检查一下?”
程澈神情一滞,愤愤瞪她:“沈二太太如今还真是破罐破摔啊,难怪沈聿一定要和你离婚,若不然,不定被你戴多少绿帽子。”
时窈眨了下眼睛:“所以我们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
话题又绕了回去,程澈脸色被她气得青红不接,正要发飙,下秒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打量她:“沈二太太方才说‘不让沈聿知道’这便罢了,‘还有沈大哥’,是何意?”
时窈看着才反应过来的小少爷,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不远处的楼梯:“哦,就是也要瞒着沈大哥的意思。”
程澈自是不蠢笨的,飞快反应过来,脸上的错愕甚至大过了鄙夷愤怒:“你竟连沈聿的大哥都……”
“小少爷不要生气,”时窈忙宽慰道,“我和沈大哥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程澈脸色勉强平复了些。
时窈又补充道:“……暂时。”
程澈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她若是说其他人还好,偏偏沈家那个沈知韫,一向克制又冷静,绝不可能被眼前这种女人轻易勾引。
程澈勉强平复下来自己的怒火:“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告诉沈聿?”
时窈认真地想了想:“小少爷不会这么做的。”
程澈讽笑:“那二太太还真猜错了,”说完他便要转身,“不出明日,沈二太太为几百银元出卖自己的传闻,便会传遍整个……”申城。
他的话没有说完,在看见时窈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手掌时戛然而止。
女人戴着漆色手套的掌心,静静躺着一串银质的项链,以及一枚精致的长命锁。
程澈飞快低头,自己身前的长命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想到刚刚眼前这女人故意朝自己身前凑的情形,他哪里还没反应过来?
“你……”程澈恼怒地抬手,就要将长命锁抢过来。
时窈先他一步,将长命锁收了回来,仔细地端详着:“程小少爷大可去外面宣扬我的名声,到时我便说,程家小少爷对我情根深种,枉顾我已婚的身份,连自幼戴在身上的长命锁都出手相送,只因爱而不得,便出口毁我名声……”
“时窈,你这个……这个毒妇……”程澈显然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轻,脸颊不知是愤怒还是被她不知廉耻的话惹得,通红一片,“你以为会有人信?”
“程小少爷要买我,方才可是不少人看见的,”时窈绽放一抹粲然的笑,“况且,旁人信或不信的,你和阿聿,大概做不成朋友了。”
程澈嗤笑:“我和沈聿相识近十年,是你一个毒妇能破坏的?”
“我当然没想破坏,”时窈故作烦扰地蹙了蹙眉,“只是人最经不起胡思乱想了,今天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谁知道哪天便突然生根发芽了?”
程澈此时俨然已说不出话来,恨恨瞪了她好一会儿:“沈二太太往后最好不要求到我头上!”
扔下这句话,他便要径自离开。
“程小少爷。”时窈忙跟上前走了两步,柔声唤住了他。
程澈紧皱着眉心,脸色难看地侧了侧头,看她还要玩什么花样。
时窈缓步走到他身后,看着他耳尖上的红晕仍没有散去,嗓音压低:“小少爷钱都给了,真的不试试吗?我休憩间的沙发,舒服极了。”
程澈如临大敌般猛地后退一步,面颊涨红地看向她。
这一瞬,他只觉停下脚步的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居然指望这个毒妇口中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他恼怒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时窈站在原地,看着小少爷头顶冒火的背影,以及头顶那混乱不堪的好感度,半晌轻笑一声。
还真是小鬼。
“二太太,”林三看着程家小少爷离开,这才匆忙走了出来,“沈先生要您上楼一趟。”
时窈想了想,颔首应下。
不过短短十余日,再走上三楼,那些手下已经不会再拦她了。
怎么不算是进步呢。
一边想着,时窈一边施施然推开奢华的金色大门,伴着清冷的幽香,一眼便看见正站在窗前的男人。
依旧一袭雪色的长衫,挺拔的身姿如玉如松,金丝眼镜下掩盖着一双过于淡漠的眸子,手中的翠玉珠串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即便听见声音,他也没有回眸,只淡淡看着楼下的舞池里,一对对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
“沈大哥好狠的心,”时窈一步步走到他身前,软声抱怨,“明知我被人为难,却袖手旁观。”
沈知韫的眼眸终于动了下,浅淡地落在她身上:“是弟妹被为难,还是弟妹为难别人?”
显然,即便他未曾下楼,百乐门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时窈似嗔似怒地走到他面前,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被为难。”
沈知韫望着她:“可我怎么听说,程家小子被你气跑了?”
时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大哥都不知,方才有多么惊险。”
“程家小少爷险些要把我们之间的事宣扬出去呢。”
“且不说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沈知韫平静地戳穿了她:“若我手底下的人转述无误的话,程家小子要宣扬的,是弟妹‘收钱接客’的行为。”
“沈大哥知道得这么清楚,”时窈离他越来越近,近到二人呼吸间能嗅到彼此身上的香气,控诉道,“还不下楼帮我?”
沈知韫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眸光动了下,语气依旧平和:“帮弟妹换一张更舒服的沙发?”
时窈怔怔地眨了眨眼,很快笑开:“原来大哥是吃醋了啊?”
“大哥放心,我说过,沈大哥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选择。”
沈知韫眉心轻蹙了下:“吃醋?”
时窈颔首:“是啊。”
沈知韫攥住她戴着手套的手腕,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