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日就感覺沒斬乾淨,一劍砍下去好似一攤散沙,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只是在鍾軒這裡得到親口驗證,還是有點沮喪。
“一般不會出問題,要等到冤魂攢夠怨氣後才會重現,曲策哥到時候發現點苗頭就掐斷,這樣就行。”
曲策隨口應道,推開門,李通還站在門口,看到曲策身後兩個孩子明顯遲疑了一下:“這是……?”
“鍾太傅孫女,上面丟給咱們照顧了。”他指指鍾瑤,雖然萬象閣說不搞死就行,但自己又不似萬象閣那般心高氣傲,敢作死。
不管怎麽說,鍾太傅孫女這個身份,就夠鍾瑤喝一壺了。
曲策打算打著小皇子的名頭把鍾瑤名正言順地帶過來,不但能讓小皇子刷下存在感,還能有個尊師重義的名聲。
至於鍾軒……
曲策想都不想:“這是我老家的表親,來這裡討生活了。”
能少一事是一事,曲策不打算鬧太大。
李通聽完後,臉上依舊沒有波瀾,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請吧。”
鍾瑤站在曲策身後,手緊緊握著他的衣角,仿佛這樣能給她帶來些許安全感。
鍾軒則是默默跟在兩人身後,好奇地四處張望。
“這裡原來這麽偏僻普通嗎?萬象閣為什麽要把主閣建在這裡?”
鍾軒不解地握住曲策的手:“看起來像是藏東西的好地方,不像是一個內閣。”
曲策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把小孩往回拉:“誰知道呢?”
鍾軒點點頭,又可惜地搖搖頭。
曲策被他原地轉圈的樣子逗樂了:“你在想什麽?”
鍾軒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我在想,萬象閣選址於此,肯定有其深意。”
“這裡雖然偏僻,周圍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是個極佳的藏身之地。而且,主閣的位置選得也相當巧妙,既能俯瞰整個皇宮,又不引人注目。”
曲策:……?
他聽得目瞪口呆,但是沒想到鍾軒還能繼續說:
“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這裡雖然看似普通,但周圍的建築布局卻很奇怪,一進到這個建築范圍,就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空氣中流動,一絲一絲地……”
“等等等等。”曲策忍不住打斷了他,他盯著鍾軒迷茫的臉:“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是爺爺留下來的書上寫的!”他興奮起來:“爹爹每天都會讓我讀,我記得可好了。”
“書,什麽書?”曲策追問道,但得出的結果卻和他想得不一樣,就是很普通的教學書,甚至學堂上太傅還會講到其中的知識。
曲策眯起眼睛,思緒翻湧。
這小家夥的洞察力和歸納能力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心裡癢癢,繼續問道:“你還有什麽想法,都說一說。”
鍾軒被鼓勵得來了勁,挺起胸膛興奮地和曲策分享他的見解。
曲策越聽越心驚,在鍾軒說出“萬象閣架空皇權”前趕緊讓他打住。
太恐怖了,這份分析能力,竟然與目前曲策猜測的大致局勢無差!
如果能加以培養……
曲策眼睛一亮,小皇子身邊不是正好缺個伴讀嗎。
曲策心裡的小算盤打得飛快,臉上微笑著點頭。
他打斷了鍾軒的講述,認真地看著他說道:“鍾軒,你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真的很出色。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要用這些能力做些什麽?”
鍾軒被問得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看著曲策。
曲策見狀,便繼續引導道:“比如,你可以幫助皇帝陛下治理國家,用你的能力去發現那些潛在的問題,提出解決的辦法。”
鍾軒眼睛一亮,似乎被曲策的話打動了。他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曲策哥。我會好好努力的,將來一定要成為像爺爺那樣的人!”
曲策滿意地點點頭,給李通使了個眼色。
這孩子是真的要去當伴讀,可不能被浪費掉,學堂間打架鬥毆的事情,就得讓李通多上心一下。
李通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們穿過了幾條長廊,來到了一處清幽的院落前。這裡環境優雅,花木扶疏,雖然還是偏僻但是勝在安靜。
這裡就是給這兩個孩子安排的住處了。
曲策給他們講解注意事項以及每天要幹什麽,鍾軒每日早上要去小皇子寢宮和小皇子一起去學堂,晚上做完所有功課才能回來。
曲策特意叮囑,在外就說自己叫曲軒,是曲策的弟弟,還有就是不要在任何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想法,少說話多做事。
鍾軒嚴肅地表示自己記住了,曲策又帶他熟悉了一下路線,看到鍾瑤時卻有點犯難。
太傅孫女這個身份太扎眼,還是等風頭過去了再出來活動吧。
鍾瑤乖巧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她知道,自己能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全靠了曲策的相救。
她決定要好好聽話,不能給曲策添麻煩。
做完這些,曲策吃了頓晚飯,又給兩個小孩子找了點新衣服,才在宵禁之前急匆匆地趕回自己的院子。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在枕頭上呼呼大睡的大黃, 忍著把它叫醒的衝動。
明明早上還在自己肩膀上,柳牧歌一出現,它就嚇得不知道躲哪裡去了。
要著肥鳥有什麽用?除了吃就是睡覺,甚至不能逗樂解悶。
“欸,你回來了……”也許是感覺到了曲策的視線,大黃用爪子撓撓背,睡眼惺忪。
“今天幹什麽去了這麽久,萬象閣那些老家夥沒為難你吧。”
曲策瞪了大黃一眼:“你還好意思說,關鍵時刻就只知道躲起來。我今天忙前忙後,沒一個省油的主。”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床榻坐下,揉了揉眉心,疲憊中帶著欣喜:“萬象閣……那個地方不簡單,而且我今天把太傅孫女接過來了,得想好一套合理的說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黃聽聞此言,拍打著翅膀飛到他的膝頭,蹭了蹭曲策的手掌:“辛苦辛苦,給你留了夜宵。”
“罷了罷了,你只要在我需要的時候別掉鏈子就行。”曲策又好氣又好笑地輕輕拍了拍大黃。
“我就放在了窗口……我超!”大黃看向窗口突然大喊,曲策被嚇得一激靈,他下意識回頭,竟然在窗戶處看到一張人臉!
“我去。”曲策毛骨悚然,提起劍就要砍。
“別打別打,是我。”人臉主人在窗戶上費力扭扭,差點以臉著地的姿勢落地。
他站起來拍拍灰塵,曲策看清那張臉後愣住了。
“二皇子殿……”
“噓,小聲!”二皇子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他開門見山:“曲策,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