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凌雲傳 第四十章 淬煉

蘇麻衣略略一歎，道:“急切之間，要你學成我這門功夫，那的確是難得很。但有志者，事竟成，你只需用心一些，無論能得多少，總也不枉了咱們這一場師徒緣分。”

說話之間，葉青衣已由葉冰姐妹送回房中，只剩蘇麻衣和展凌雲兩人在院中相對盤腿而坐。

蘇麻衣道:“‘麻衣神道經’有九重功法，與尋常內功大異其旨，間或有些行功運氣之法是你一時不能明白的，也切記不可胡亂生心，自作聰明，你理會得嗎?”

展凌雲恭敬稱是，又聽蘇麻衣道:“雲兒，你說咱們修煉內功，其實究竟練的是什麽?”

展凌雲略一沉吟，道:“那是要於經脈諸穴中練成內蘊之氣，使其行之於周天，儲之於丹田，到要用時，便可依所修功法隨意取用了。”

蘇麻衣道:“倒也說得不錯。人身上除十二道正經之外，又有八大奇經，那是任脈、督脈、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和陽維脈。為師這門功夫，共有九重功法。頭上的四重是鍛體功夫，其後五重才是禦氣的法門。所謂鍛體，便是要將八脈諸穴一一淬煉，使人脫胎換骨。有了這層根基，八脈諸穴之中，真氣無不沛然充盈，比之將全身內力儲之於丹田之中，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入門的一課，是從陰維一脈練起。你修煉先天真氣已有相當根底，這一脈上的淬煉之法，於你當不為難。我把陰維脈上的引氣衝關之法傳你，你好好的記著。”

展凌雲恭敬點頭，收攝心神，閉上雙目，依蘇麻衣所述法門，自陰維脈上的築賓穴起手，上至於衝門、府舍、大橫、腹哀、期門、天突，最後行氣至廉泉，便是與任脈交會之所。

展凌雲行氣至此，一氣貫通，全無窒礙，並不覺有甚奇異艱難之處，心下稍稍一松，又聽蘇麻衣道:“氣返於虛，還擊其實，氣至廉泉而通府舍，又經期門而歸築賓……”

隨後蘇麻衣所述內功搬運法門，或正或逆、或行或止，越來越不合於常理。展凌雲勉強依言而行，或三正而一逆，或五動而一止，全是引導內力還攻自身經絡脈門的法子。世上的練武之人，倘若不想自廢武功，是決計不會這樣行功運氣的。

展凌雲想起蘇麻衣所說“不可胡亂生心，自作聰明”的囑咐，隻好咬緊牙關，終於將陰維諸穴上的真氣正逆行止之法融通無礙。

蘇麻衣微微笑道:“你覺怎樣?還受得住麽?”

展凌雲道:“弟子依師父的法子運行真氣，正行時倒也無礙，逆行時便覺經脈上微有痛癢之感，此後或正或逆，時行時止，便大感吃力，隻覺經脈有如灼燒一般。最後雖能勉強保聚真氣不散，卻幾乎一口氣也透不過來了。”

蘇麻衣眼光一亮，喜道:“那便是練成了。尋常人要練成這一課，經脈上何止有痛癢灼燒之感，如置身火爐之中還差不多。你身上蘊有先天真氣，練成這一課，自是毫不為難。好，咱們再練下一課，陽維脈是人身上諸陽交會之脈，一呼一吸，皆牽連甚廣，你須小心在意。”

展凌雲過了這一陣，原來灼癢難耐的陰維諸穴已悄然變得舒暢無比，暗暗引氣一番，隻覺心意一動之間，真氣已在經脈諸穴上流轉了數次，這等酣暢淋漓之感，當真是他練功以來從所未有的痛快體驗，對蘇麻衣的敬佩之心，不免又多了幾分，當下又依蘇麻衣所授之法凝神運氣。

過了一會兒，展凌雲隻覺陽維脈上一陣寒熱交替，終於將陽維諸穴也貫通了。

蘇麻衣見展凌雲頃刻之間便將陰維、陽維二脈練成，自是喜不自禁，道:“你既已練通陰維陽維二脈的鍛體之法，‘麻衣神道經’的第一重功法便是成了。將來時時習練，經脈自然愈加強固。”

隨後一歎，又道:“看來這是天意要我把武功傳你。我這會兒將全部九重心法傳你，你好好記著。”

展凌雲雖心性遲鈍，但他用心專一，死記硬背的功夫倒很不錯。

用了兩個時辰，將蘇麻衣離奇古怪的奇經淬煉之法和異想天開的禦氣法門牢記於心。

又用了個把時辰，將陰蹺、陽蹺兩脈也練成了。

此時日頭早已西斜，展凌雲雖大感疲憊，但見每練成一課時蘇麻衣滿懷歡喜的模樣，便忍不住繼續習練剩余的任脈、督脈、衝脈、帶脈四課， 卻被蘇麻衣止住。

蘇麻衣歎道:“好孩子，時候太晚了，我有幾句話囑咐你。你總說自己笨，其實你不過是性子比常人慢些，並非當真愚笨。譬如老牛步子雖緩，卻能負重遠行。咱們武學一道，正是要有老牛一般的堅韌性情，方能行穩致遠。如今師父反倒怕你身上的高明武功來得太易，便對事事都生了輕易之心。”

展凌雲聽著蘇麻衣的話，想起平日裡展烈“扎穩根基，循序漸進”的諸般教誨，心下一驚，冷汗直流，連忙稱是。

蘇麻衣沉吟良久，又歎了歎，道:“為師還有一樣東西送你……”

不待展凌雲言語，兩指輕輕點在他眉心。

展凌雲眉心“印堂穴”上微微一熱，周身經脈瞬間被製，分毫動彈不得，但覺有一道暖洋洋的真氣傳入體內，舒服得說不出話來。

蘇麻衣的真氣在展凌雲未經淬煉的四道經脈上一淌而過，並沒留下太多痕跡，卻在陰維、陽維、陰蹺、陽蹺四道奇經上的諸個穴道聚集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蘇麻衣傳入的真氣終於慢慢停歇。

展凌雲回過神來，心意微微一動，便覺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力氣，不由自主的低吼起來，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一股衝動，抬手一掌隔空往院角的一株梨樹揮去。只見“嗶啵”一聲，原本完好的樹乾上竟憑空顯出一道裂縫。

展凌雲見之一驚，想要起身查看端詳，盤坐的雙腿稍一用力，竟又平地蹦了一丈來高。

展凌雲奇道:“師父，這……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