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滾你媽的,還敢抵賴。老子說你是奸細,你就是奸細!”
先前那人仍叫罵道:“去你奶奶個熊,老子不服!”
另一人又道:“滾你媽的,你愛服不服!”
展凌雲一驚,聽頭上那人的聲音,不是偽裝潛進來的丐幫兄弟還能是誰。
一群人次第來到衣秀所在的院子。
一人報道:“稟告左使者,咱們抓了一夥奸細,共有一十三人!”
葉霜心道:“哎喲,那可一個沒漏,全給抓啦!看來這夥妖人還真有點本事呢。”
衣秀不動聲色的道:“帶進來。”
一群百姓裝束的人被推進來,人人均被反綁雙手,想要反抗也是徒勞。
衣秀沒向那些人看上一眼,抽了抽鼻子,道:“不錯,全是奸細。”
展凌雲原想,丐幫群弟子平日在蒙古人眼皮子底下活動,本已改換了裝束,這時脫去頭巾衣飾,瞧著也不過是尋常百姓的模樣,審問起來,未必絲毫沒有抵賴的余地。但衣秀看也不看,不加審問,就定下了罪名,當下吃驚不已,暗道:“難道衣秀這夥人真有妖法不成?”
群丐以妖人裝扮混進來,在妖人巢穴之中便處處去得;以尋常百姓的模樣混出去,便不易招人耳目,此舉可說很是高明。機智如蝶谷雙姝,一時也想不出衣秀何以篤定他們必是奸細。
一個頭裹白巾的精瘦漢子走到衣秀面前,捧上一根綠玉般的竹棒,道:“稟左使者,這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這幫叫花子害了咱們十幾個兄弟,扮成咱們的模樣,趁夜摸將進來,為的就是這根棒子。哼哼,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正要把棒子藏在竹竿裡裝成鎮民的模樣逃出去,卻叫咱們的兄弟發現了異樣。屬下一經搜索,便找到了這根棒子,這可不容他們抵賴了。”
一個丐幫弟子道:“咱們聽說這根棒子很有一點名堂,便想拿去給朋友開開眼界,誰又當真希罕啦?”
言下之意,他們雖被現場捉拿,卻仍不肯承認丐幫弟子的身份,免得墮了丐幫的名聲。只是如此辯解,未免過於蒼白。
頭裹白巾的精瘦漢子“呸”的一聲,冷笑道:“歐陽雄自己輸了手藝,丟了棒子,卻派你們來偷,算得什麽‘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
那丐幫弟子破口大罵道:“操你奶奶個熊!我家幫主天縱英明,智計無雙,武功蓋世,海內欽仰。江湖上的朋友,無論識與不識,哪一個不心悅誠服。你算什麽狗賊,竟敢直呼我家幫主名諱!”
展凌雲聽他聲音,正是先前在竹林裡對歐陽雄大有怨言之人。這人開口罵來,話語間大吹法螺。“天縱英明,智計無雙”這八個字固為不實,又剛輸了比武,丟了信物,“武功蓋世”這四個字更是自欺欺人。但他於外人面前維護自家幫主的拳拳之心,卻也絲毫作不得假。倘若丐幫幫主尚且被外人瞧得小了,他一個丐幫弟子臉上又有什麽光采?
衣秀對那頭裹白巾的精瘦漢子道:“俞旗使,好生照料幾位丐幫的朋友。派人給歐陽幫主和張長老傳個話,就說‘貴幫兄弟在此盤桓幾日便回,不必記掛。’”
展凌雲聽他這話,心下當即一松。他原擔心衣秀怪罪丐幫弟子手上有他們幾條人命,當場就要殺人報仇,如今只是關押起來,又允諾將來放回,雖然未必沒有交換條件,可也總比折損十數精英強得多了。
丐幫弟子不喜反怒,紛紛叫罵道:“去你奶奶個熊,趁早殺了老子。”“咱們一身做事一身當,關歐陽幫主和張長老什麽事啦?快快一人一刀給個痛快!”
俞旗使見丐幫群弟子汙言穢語的叫嚷不停,怒氣衝衝的奔上前去,扇了一人耳光,又暴起一腳踢斷了一人腿骨,罵道:“他媽的!一刀殺了你?想得倒挺美。老子非叫你們沒法死也沒法活,這才對得起我那些死了的兄弟。”
挨了耳光那人“呸”的一聲,道:“神氣什麽?你們倘若不是仗著有妖法,老子早就溜啦,以為自己有多大本領?我呸!有種的,誰也不使邪法,咱們槍對槍棒對棒的鬥一場來?”
展凌雲也暗暗歎惜:“倘若衣秀一方不是用妖法識破了機關,丐幫的兄弟可就當真得手了。如今功敗垂成,未免太也可惜。”
俞旗使喝道:“槍對槍棒對棒就會怕了你嗎?”
回到衣秀面前跪下,恭敬的道:“求左使者允準屬下和這幫狗賊鬥上一場。”
衣秀微一思忖,笑道:“好。早聽說丐幫的‘蓮花落陣’厲害得很,俞旗使,你便點出十二名旗下兄弟,向丐幫的朋友請教一番。”
被踢斷腿骨的丐幫弟子“嘿嘿”冷笑兩聲,道:“老子便是手腳齊斷,也決不會怯陣避戰。 咱們一共是一十三人,你們也須至少是一十三人,少一個也不行,多幾個卻毫不打緊,哈哈。”
衣秀大笑道:“是個好漢子!那便是十三個對十三個,大夥兒堂堂正正的切磋一番。”
挨了耳光那人又“呸”了一聲,叫道:“切磋個屁。咱們的棒子專打惡狗。老子可把話說在前頭,咱們進來前已經做翻了你們十三個妖人,大事不成,也就沒想活著出去。此番拚鬥,咱們可不會手下留情。多打死你們一人,便都是白白賺的。”
展凌雲見那十三名丐幫弟子個個視死如歸,心下不由一凜,暗忖:“得想個法子救下他們才是。”
可即使他和衣秀當場翻過臉來,領著丐幫兄弟大打出手,想要殺出雙廟街,也是千難萬難。
單是一個衣秀便能與他鬥成平手,何況此間是妖人巢穴,對方人數既眾,又不知還有多少高手沒有現身。
衣秀既是左使者,則必另有右使者,或許還有什麽前使者、後使者那許多使者。倘若個個武功與他相差仿佛,自己可萬萬對付不來。可要出口求情,想到衣秀在竹林時對韋三絕也是可救可不救、愛理不搭理的情狀,也隻好作罷。
衣秀面上雖客客氣氣,其實自己與他的情分豈能大過了韋三絕。
展凌雲不善掩飾,葉霜見他眉間微動,不難知道他心中所憂。把他的手捏在手心,微微一笑,好叫他寬心一些。
衣秀大笑道:“既然丐幫朋友的話說得敞亮,衣某便也就是這麽一句話——倘若你們勝了,當場即可離去,絕沒人敢為難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