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凌雲傳 第8章 蝴蝶谷

馮無用大拍腦袋，叫道:“哎呀呀，該死該死，馮無用你這個混帳王八蛋，險些害了義士性命。”拔腿往水牢飛奔而去，眾人也都忙跟去。

眾人來到水牢，正見一人被拷在水裡，已是奄奄一息。那人被聲響驚動，緩緩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道:“你們這幫狗東西，快快把我殺了，省了老爺零碎受罪，嘿嘿，嘿嘿……”

馮無用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叫道:“是是是，我是狗東西，馮無用就是個有眼無珠的狗東西！”趕忙解開了張順身上鐐銬。

彭寨主也忙上前和馮無用一道把張順攙扶起來。

張順推開二人，叫道:“你們要給老爺破腹剜心，做一道醒酒湯，那也不妨，大鍋在哪，老爺自己走，不用你們押著！可惜我大好男兒，枉死於你們這幫草寇之手。呸！”

十八寨眾人被張順一番話罵得抬不起頭來。

張貴道:“兄弟，太湖十八寨的兄弟也是義氣乾雲的好漢子，咱們此番是誤會了。”又道:“兄弟，來，這位展兄弟是咱們的恩人，咱們一塊給他磕個頭。”

二人正待要跪，展凌雲忙止住他們，道:“兩位哥哥不忙說這些，咱們須盡快趕去蝴蝶谷。”又對馮無用道:“煩馮大哥安排幾位熟手船工，送我們一程。”

馮無用正自羞愧，忙道:“這不消說，我馬上辦。”

說話之間，眾人出了水牢，回到宴廳，給張順換上了乾爽衣衫。

展凌雲見他胸前赫然有個黑紫色的掌印，嚇得不輕，道:“張二哥的傷再耽誤不得，咱們這便趕去蝴蝶谷，隻好與眾位哥哥暫且作別。待二哥身上好了，小弟再來與哥哥們相會，商討抗蒙大事。”

馮無用備好船隻，奔回廳中，大叫道:“我與大當家的同去！”

眾人也都紛紛嚷著要同去。

展凌雲隻好道:“咱們要去求的那位神醫是世外高人，去的人多，只怕神醫不喜，倘若生出枝節來，反為不美。”

眾人不敢強求，三言兩語之間安排停當，簇擁著三人上了樓船，飛棹望北而去。

行舟來到了江北地面，展凌雲和張貴都嫌樓船太過惹眼，於是棄船上岸，雇了一輛馬車載著張順望皖北而行。

此時江淮地面，蒙古人與宋軍犬牙交錯，雖大略掌握在宋軍手上，蒙古遊軍細作卻不少見。展凌雲怕路上多事，便揀人少的路走。

這一日，馬車來到女山湖畔。展凌雲見此間山花爛漫，道路稀疏，車馬難行，只怕已是盡頭，卻仍不知蝴蝶谷的所在，不免心焦不已。

正自惶急，遠處隱約傳來一陣清幽淡雅的歌謠。

展凌雲大喜，道:“張大哥，你聽歌聲，附近似有人家。咱們不妨棄了馬車，背負二哥前往問詢一番。”

張貴道:“好！隻盼這就尋到蝴蝶谷神醫所在，我張順兄弟的命就有指望了！”

展凌雲拎著張貴的巨斧，在前劈砍開路，張貴背著張順在後緊隨，一路兜兜轉轉，不知走了多遠，才來到一處湖岸上。

湖上煙波浩渺，水霧蒸騰，岸邊的淺水中一處處荷花迎風搖曳，清香四下飄散。

此時湖面正有一艘小舟，舟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著翠綠色的衫兒，坐在艙裡，一面唱著歌謠，一面摘下一顆顆蓮子。

展凌雲大喜過望，奔到岸邊，恭敬作了個揖，喊道:“不敢借問姑娘，請問蝴蝶谷怎麽走?”

船上的翠衫少女瞧了一眼展凌雲，並不理會，仍舊唱著歌，仍舊摘她的蓮子。

展凌雲隻好又道:“姑娘放心，我等不是壞人，此番是要到蝴蝶谷求醫的。”

那少女也不回頭，笑吟吟的道:“你們是好人壞人，卻與我有什麽相乾?”

展凌雲見她言語似有一些乖張，隻好求道:“在下的朋友被人所害，性命恐在旦夕之間。辛苦姑娘指一條路，在下感激不盡。”

少女往展凌雲三人瞧了一陣，仍舊笑道:“你們是活人死人，又與我有什麽相乾?”

張貴道:“這是山野間不曉事的丫頭，咱們還是另外尋找罷。”

展凌雲也怕耽擱時候，隻好依張貴之言，另作他想。

走了幾步，展凌雲猛然一怔，想起馬車停靠的大路離此甚遠，卻能聽到這姑娘的歌聲，可見此人內力不俗，又見她容貌非凡，氣質脫俗，說是畫上的仙子也不為過，絕不是粗野不曉世事的丫頭。或許她姑娘家見了生人，防備心重，故作此態，也不足為奇。當下回到岸邊，恭敬跪倒，拜了三拜，拱手道:“在下小蓬萊展凌雲，這兩位是張貴張順兩位大哥，他們都是抗蒙義士，因被蒙古人用怪異手法打傷了心口，到處求醫無門，才求到蝴蝶谷來。姑娘倘若知道蝴蝶谷的所在，萬望指點迷津，在下為牛為馬，報答不盡。”說完又拜了幾拜。

翠衫少女站起身來，道:“為牛為馬?你會拉犁還是會拉大車?”又咯咯笑了幾聲，問道:“小蓬萊的展大俠和舒女俠是你什麽人?”

展凌雲急忙道:“正是家父家母！”

少女咯咯笑了一陣，把船靠到岸邊，招手道:“上來罷。”

展凌雲來到船上，稱謝不已，抱拳道:“不敢請教姑娘芳名上下。”

少女掩嘴笑道:“我不能告訴你。”

展凌雲心想這姑娘真是怪的可以，可又不敢得罪她，她不願說也隻得罷了。

少女抓起一把蓮子遞過來，道:“你吃蓮子不吃?”

展凌雲為了順她的意，接過蓮子，塞了幾顆在嘴裡大嚼起來。

少女笑道:“不苦的麽?”

展凌雲憨然一笑，點了點頭。

少女捏著一顆蓮子，摘掉蓮心，道:“這樣吃才不苦。”

展凌雲心思全不在此，笑道:“那也不妨，蓮心雖然極苦，卻也並非無益。”

少女笑道:“隨你。”

張貴一心隻想趕快找到神醫，便不多言語，早已接過船櫓，飛快往翠衫少女指引的方向劃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眾人來到一處依水而建的水榭小築。

屋舍蜿蜒深入一處山谷，山谷中百花盛開，一簇一簇的花叢、荊棘、藤蔓生長其間，又有無數蝶兒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展凌雲於醫道雖不了然，卻也識得那百花之中，多是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株。

少女拍了拍手，笑道:“你們來的不巧，我師父外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