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兄的名聲如雷貫耳,在我們潼湖郡內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據說您修為高深,劍術通神,天資卓越,更是真法道院的弟子,是以我們潼湖郡的弟子在宗門內都得仰仗你的庇佑。”
“不過師弟心中始終有一事不明,不知師兄可否解答一二?”
楚辭冷笑一聲,目光緊緊地盯著宗玄真,抱拳朝著左上角的天空虛空擺了兩下,然後請教道。
“自然。”
宗玄真原本以為楚辭會憤怒地質問他關於鞭罰一事,沒想到對方倒是頗為冷靜沒有做出衝動之事,倒也讓他另眼高看了幾分。
“敢問師兄,這凡俗散修不得逾越坐那前十位置的規矩是我們南嶽宗二十一郡皆有,還是唯我們南嶽郡所有?”
楚辭面色謙和,作揖一恭,隨意地問道。
“此規矩乃是我六年前所設立,其他郡城學府自然沒有,就算是有,我也不知。”
宗玄真不知對方如何有此疑問,但仍舊一五一十地回到。
“原來這歧視凡俗散修的規矩不是南嶽宗的規矩,而是宗師兄你自己的規矩。”
“那請問,宗師兄又是以何名義設立這規矩,又欲圖給我們潼湖郡的弟子們帶來怎樣的益處呢?”
楚辭聽聞這裡,似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然後又一臉純真地繼續問道。
“沒什麽名義,也沒什麽目的。”
“只是覺得那些凡俗散修之輩,天資愚昧,資質有限,難有成就。”
“與其將宗門的資源浪費與他們,不如讓我們那些資質稍好一些的宗門弟子所佔有,這樣他們才能對於南嶽宗的發展大有益處。”
宗玄真淡然一笑,理所應當地說道。
“好好好,原來宗師兄是瞧不上我等凡俗散修之輩,倒也是極。”
“畢竟我們凡俗散修在宗師兄的眼裡,不過是隨手斬去的螻蟻罷了,就像宗師兄在那黑窯之中隨手殺掉的幾個無辜學徒一般不知一提。”
楚辭淡淡地回道,臉上無悲無喜。
他想到自己這大半年來遭受的惡意針對和欺負,想到武言身披火焰替他擋下攻擊的道歉,想到了武顏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疤,想到了那些在黑窯中遭受毒打的學徒,想到了那幾位學徒死在宗玄真劍俠的疑惑。
過去的點點滴滴湧現在他的心中,一個轉身後,他的目光突然狠厲了起來,看著宗玄真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宗師兄可能不知道,你隨手殺掉的那幾個學徒,也是在努力地生存,努力修行。”
“他們,也是在努力地想要成為像你,像你們,像大家那樣的宗門弟子!”
“正是因為有著無數個他們的默默奉獻,像宗師兄這樣高高在上的真法道院弟子,才可以安穩地坐在仙山福地之中,煉化他們一點一滴賺來的資源。”
他說著說著,氣極反笑,再次朝著宗玄真說道。
“而宗師兄你一個因為出生時資質好,所以能坐享宗門資源的家夥,有什麽臉面,資格,能夠瞧不起大家!”
“就算是街邊缺了牙的老黃狗擁有你這樣的資質,都可以成為你,甚至替代你。”
說到這裡,楚辭頓時冷笑出色。
“住嘴!”
“楚辭你真是口無遮攔,宗師兄也是你能出言不遜的,當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
“若非宗師兄在宗門內為我們潼湖郡的弟子爭奪利益,我們日後入了宗門如何能穩定地賺取宗門貢獻點?!”
未待宗玄真開口,一旁手執短鞭的術法學徒忍不住憤憤出聲,出言製止道。
他們是萬萬沒想到,楚辭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家夥居然能如此搬弄是非。
宗玄真從小在宗門真法道院長大,那裡經受過如此地痞無賴式的辱罵,直讓他面色鐵青,不知如何爭辯。
他的右手死死地握住劍柄,從小的修養告訴他,要努力地壓製心中的怒火。
“之前所問設立規矩如何,宗師兄不曾正面回答,我想,多半是師兄羞於回答。”
“聽聞師兄欲修無敵道心煉就天道築基,依我之見,你的道心不過水沫,一戳就破。”
“你的無敵道心,是靠著上面前輩們的忍讓,下面師弟們的退步,以此來煉就。”
“你的規矩,所到底,不過是為了你自己的修行罷了,宗門貢獻點的分配,本就有雲師叔在,何需要你出來指手畫腳?”
“靠著大家的施舍才能有如今的成就,你有過成長?有過感悟?有過奉獻?”
“就這,也配稱無敵!?”
楚辭呵呵一笑,神色頗為不屑,似乎沒有在乎宗玄真越發難堪的臉色。
舌戰群儒之事,甭管有理沒理,趁著一口心氣,先大聲罵了再說。
誰更能言善辯,誰能一直掌握話語權,誰才能掌握真理,就是沒理也能說成有理。
“憑什麽因為你練了一門功法,就要我們潼湖郡上上下下的弟子都被迫屈服於你。”
“憑什麽因為你要煉就無敵道心,所以我們潼湖郡上上下下的弟子都要自甘平庸。”
“就因為你是真法道院的弟子嗎?”
楚辭淡然轉身,看著身後的封羽等人,又看向周圍的術法學徒和一些圍觀人士,朗聲說道。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就因為你一人的修行,所以就要讓大家自願被你壓在頭上,斷了我們自己的修行仙路嗎?!”
他慷慨激昂,神色激動,情緒上下起伏,鏗鏘有力地說道。
“我,楚辭,做不到!”
今朝心猿生,高呼與天齊。
他的心中,怎會沒有齊天之志。
楚辭的話音落下,四周的學徒們齊齊變了臉色,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失。
他們左右對視幾眼,皆沉默不語。
是呀,大家都在為了修行努力拚搏,憑什麽你宗玄真一句話,大家都要自墮凌雲志。
誰會甘心自己的頭上會有人永遠壓著自己,換句話說,這其實是阻道之仇。
是以,他們雖然畏懼宗玄真的修為實力沒有任何表示,但各自的身影卻是自覺地離得宗玄真遠了一些。
“天下之事,在於我等天驕。”
“宗門存亡,在於我等能否修成元嬰。”
宗玄真一步邁出,直直地站在楚辭不遠處,目光凌凌地看著他。
“凡俗散修,又有幾人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