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竄起的橘色火苗,於風中搖曳,影子輕歌載舞。
一襲白衣,如同仙子下凡塵的王語嫣,絕美容顏滑落兩行悔恨的淚水。
她已極度絕望,沒有曼陀羅山莊的女婢服侍,也沒有表哥的四大家將在旁相護。
從未行走江湖的她獨自離開曼陀羅山莊,來尋表哥慕容複,卻受蒙騙,被擄掠至此林間無人土地廟。
就連嘴巴,也被肮髒的破布塞住,發不出絲毫求救的聲響。
眼看惡人賊子滿臉淫邪點亮油燈,步步逼近,她悔不當初。
好在,這時賊子的同夥闖了進來,隱有自相殘殺跡象。
希望的曙光,再次湧現。
王語嫣殷切希望闖進來的許夜,能與秦風殺的兩敗俱傷,好讓她尋得逃脫的機會。
瞧見許夜模樣,她又心如死灰。
渾身是傷,腳步虛浮的許夜,當真能是秦風的對手?
王語嫣眼角流下悔恨的淚水,心中祈禱:
“表哥,語嫣多希望你能從天而降,殺了這兩賊子,救我出刀山火海!”
無人能聽見王語嫣心中祈禱。
許夜眼中只有秦風,想的也只有殺死秦風。
秦風亦是如此,他微眯著眼,已看出白天如狗般被他打趴在地的許夜,有殺他之意。
“許、許、許、許夜!”
他的嘴巴不斷磕巴著,努力說著狠話。
“你、你、你……是、是、是找死!”
因叔叔秦偉邦的緣故,他從小習武,在諸多小旗之中都屬於是佼佼者,否則如何服眾?
反觀許夜,資質愚鈍,根骨極差,武學沒有絲毫長進不說,入教兩年半兢兢業業,卻仍是最底層的普通教眾力士。
這樣的廢物,妄想殺他?
白日做夢!
許夜向前一步,油燈的橘色光芒照亮他的面容,猙獰神情詮釋著何為瘋狂。
“小結巴,我若無殺你的把握,又怎敢進來?”
冰冷的聲音,如同死亡喪鍾,敲擊秦風的耳膜。
秦風最討厭別人說他結巴,手摸至腰間刀柄,欲抽刀而出,卻頓覺無力,連刀柄都已握不緊。
“桀桀桀!”
許夜發出反派的邪笑,面色癲狂的問道,
“是不是渾身提不起勁?是不是想要拔刀砍我?你握得住刀麽?我就站在這裡,你能殺我麽?”
每個問題都仿佛利刃扎在秦風心上,可身體的乏力感卻愈發加深。
僅過三息,他已無法保持站立,身形踉蹌跌坐在地。
“你、你、你……下、下、下毒了?”
秦風瞳孔收縮,震驚不已,絲毫沒有察覺到許夜何時下的毒。
許夜將悲酥清風瓶口塞好,彎腰用瓷瓶拍擊秦風的臉:
“沒錯,我下毒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說罷,直起身子,將悲酥清風收好,面色亦由瘋狂的猙獰轉為冰冷:
“西夏一品堂的悲酥清風,連四大惡人和丐幫長老都抵抗不了毒,用來對付你,也算是你的榮幸了。”
秦風滿臉難以置信,突兀的眼眸裡滿是恐懼。
王語嫣全身無力,亦是不敢相信。
許夜人在大明,怎會有西夏一品堂獨有的悲酥清風?
與王語嫣嘴巴被堵說不出話不同,秦風的嘴卻是已連結巴都顧不上。
“許夜,先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求您放我一馬,我一定不會告訴叔父!”
他求饒的話說的飛快,若非身體無法動彈,怕是早已對許夜俯首帖耳。
許夜提刀走到秦風面前,蹲下身子,殘忍笑著道:
“泰山?大人?你白天可是逼我認你做大哥,怎才不足一日,你就出爾反爾?”
“我、我、我……”
秦風正欲解釋,卻覺胸膛處傳來冰涼,劇烈的疼痛緊隨而來。
低頭一看,長刀已有半截刺入胸膛,鮮血順著傷口滲出,黑色的衣袍被鮮血浸染後,緊貼著皮膚。
“你……”
秦風驚愕張嘴,不等抬頭看向許夜,長刀“唰”的一聲從胸膛抽出,不等鮮血如泉湧,滿是鮮血的前半截刀身,已刺入張開的嘴。
許夜緊握刀柄轉動,刀刃摩擦著牙齒與頭骨,發出“哢哢”的聲音。
橘色火光照亮臉上的殘忍,他的牙關緊咬,享受著報仇的痛快。
王語嫣美眸瞪大,白皙無暇的容顏掛滿了驚恐。
許夜竟就這樣將秦風殺了!?
那秦風的叔父,似乎在日月神教有不小的地位,許夜怎麽敢的?
還有,許夜又是如何從西夏一品堂的手裡,得到悲酥清風?
萬般驚訝與疑惑充斥心頭,她卻已顧不得多想。
這座林間無人的土地廟中,僅剩她與許夜兩人!
想玷汙她的秦風死了,眼前的許夜卻比秦風更恐怖。
——剛出狼窩,又遇虎口。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她想回家!
倒在地上的秦風已無半點呼吸,那張本就不算俊俏的臉,已是血肉模糊,身上也被許夜捅了十五六個窟窿。
許夜提著刀,雙肩隨著急促的呼吸不斷起伏。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卻並沒有出現乾嘔等身體不適,僅是心跳加速,渾身血液仿佛都在沸騰,手腳也因激動而止不住的輕顫。
他抬起了頭,瞧見了破舊土地神像下方的王語嫣。
盡管嘴巴被堵,身體被繩子緊縛,披頭散發的模樣看著較為狼狽,卻仍然有著尋常女子難以媲美的魅力。
許夜前世今生的記憶中,從未見過如此美的女子,若非此世界乃綜武世界,恐怕都會以為是天仙誤入凡塵。
身體的輕顫停止,臉上的殘忍亦是煙消雲散,對於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絕美女子,他自是起不了殺心的。
王語嫣發現了許夜正注視著她,平靜的眸子在她眼中卻如狼似虎。
她心中不斷呼喊著“表哥”,卻無法阻止許夜提刀步步緊逼。
許夜站在王語嫣面前,高大的身軀遮擋燈光、月光,如一座漆黑的高牆,充滿壓迫。
“啵~”
他一手扯出塞住王語嫣嘴巴的破布。
能說話的王語嫣如獲新生,當即脫口而出:
“我表哥是姑蘇慕容複,你若傷害我,表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話剛出口,她便心生悔意,恐懼讓她亂了分寸,不複往日聰慧,竟妄想用表哥威脅日月神教的人。
更甚者,此人才剛殘忍的殺了同夥。
但,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
覆水難收的道理,她自然懂。
正當她欲改口,說好話來求饒時,卻見許夜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王語嫣連忙擠出笑容,不等開口說好話,笑容卻已僵住。
滴血長刀抵在她光滑的脖頸,刀身搭在深陷的鎖骨處。
許夜滿是血汙的臉,帶著笑臉緩緩湊近,刺鼻的血腥味令王語嫣已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