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盎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附近氣流不停流動,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站在河流中央,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底下卻是暗流湧動,平靜之下藏著混亂。
就在此時,山林之間傳來一道聲音:“貴客還請回頭!”
這是董仲在提醒自己,想要讓袁盎知難而退,不過袁盎聽後不但沒有伸出退後之意,反而一腳踏上前,頓時狂風不止吹得沙沙作響,似是對於袁盎挑釁表達憤怒。
袁盎一面手中掐訣,用了護身禁法,一面又緩緩抬起左腳向前踏上一步,狂風更是不停吹襲,像是無形鋼刀一般,袁盎雖有禁法護持,但依舊能夠感受到臉上刺人的疼痛。
不顧狂風繼續踏下一步,每一步都留有一個深深的腳印,把右手掌攤開,在掌心之中畫下三縱五橫口念咒語:“禹王滅道,吾令出行,四縱五橫……”
上古時期大禹王開山治水,九天玄女感其精誠,於是便在南海之畔降下神鳥,大禹王觀看神鳥身軀雖小,卻憑借一種神秘步伐能夠驅動比自己身軀大上百倍的巨石,於是便模仿著神鳥步伐施展禁術,果真術無不驗,此法因此得名為禹步。
由此開端,後人又漸漸創下無數的步法,或是以北鬥七星、或是以九州大地、或是四神值年,又因為局部不同,所念咒語各不相同,又演變出成千百種,玄門又喚做步罡踏鬥法。
不同的禹步又有不同的功效,既有凝聚真氣、也有降魔除妖、禁神遣將等法用。
袁盎繼而腳踏禹步,渾身聚精會神無一絲泄露,此刻隨他風大,卻也不做理會,整個人渾若一座青山,隨他狂風刃卷,依舊酣然不動。
又踏了七步,風頃刻之間便已經轉小,再上前去原本刺骨風更是成了春風,袁盎見狀整理好了衣物繼續朝山上走去。
山上一座茅廬當中,有一中年道人微微一歎,朝著屋外一拂袖,一陣清風頓時送下山去。
袁盎行到一出山崖陡坡,往上定睛一瞧,已經能夠看得見一座茅廬隱於薄霧之中,心中一喜,正要上前之時,忽然傳來一陣怪風。
下一秒,突然只見到山崖上面稀稀疏疏,仿佛有無數東西滾落下去,袁盎定睛瞧去頓時頭皮一麻,上百條蛇從了山崖上滑行而下,那些蛇有大有小,大的有手臂般粗,小的僅僅只有拇指般,每條蛇都各不相同,有的則是赤紅珊瑚色、有的則是斑斕黃綠。
“好家夥!這董仲是專業養蛇的?一下子竟然派了這麽多蛇來。”
群蛇已經將袁盎團團圍住,每一條蛇都豎著身子,兩隻蛇瞳盯著袁盎的動作。
一條毒蛇迅速朝著袁盎飛撲過來,袁盎畢竟是有求於人,此刻若是誅殺這些蛇,隻恐惱怒了董仲,故此只能避而不戰,用禁蛇之術掐指一伸,那些蛇紛紛胡亂爬行,暫時放棄攻擊袁盎,但也不肯離去,在四周停住。
袁盎從懷中掏出一符,右手掐住鬥訣,口念丁巳神咒,往符紙之上燃燒烈火,迎送天空之中,化作一團黑霧,那團黑霧滾滾而起,漸漸的不停在半空當中,像個飛輪一樣旋轉。
只聽見嘶嘶之聲,原本爬著的群蛇紛紛抬起頭看向了雲霧,裡面驀然而出一尊神將,蛇首人身號丁巳,統率神兵陳將軍。
這尊神將正是丁巳大將,也就是十二生肖裡頭的蛇神,袁盎出口道:“還望神君驅散眾蛇!”
陳將軍吐出蛇信微微點頭,隨即朝著下面毒蛇發出一聲喝令,眾蛇聞言,紛紛四散而逃,也不再多停留片刻。
掃清了阻礙,袁盎便動用真氣施展五禽導引法當中的鶴訣,將兩臂一陣如同一隻白鶴騰空飛起,雙腳往那懸崖峭壁之上輕輕一點,一重幾丈,不過幾停,便站到了山頂茅屋前。
山頂之上茅屋兩三間,屋外又種這些奇花異草,一陣陣沁人心脾的藥香四散,除此之外則有幾張大席,上面曬滿了各種各樣的草藥,剛剛的那個小道童正在打理草藥,見到袁盎身影,被嚇了一跳,正打算轉身離去。
突然之間,茅屋當中走出一道人,長得面如冠玉,面下美須,看上去不過三十左右,身著青衣,頭上戴著逍遙巾,渾渾然若儒若道,飄飄忽似仙似凡,當真姿容儀美世少見,原是仙姬麒麟子。
“見過了!還請入座。”
袁盎也是還了一禮,跟著董仲走到茅屋裡頭,裡面更是十分樸素,沒有任何的裝飾品,撲面而來的就是幾大架子的竹簡書籍,牆上則是掛著一副嚴仙圖。
雙方分清主次座位,董仲又命小童敬茶,袁盎剛將茶遞到了嘴邊,就聽見董仲說道:“貴客喝完了這口茶就下山去吧!”
袁盎聞言情緒並沒有波動,而是平靜地喝了一口,把茶杯緩緩放下說道:“果然是好茶,如此好茶隱於山間,幸虧借助道友的手才能夠成這杯好茶啊!”
董仲聞言道:“本生於山間,雖無大用,卻也可肆意生長,天可憐見,卻碰上了我,如今只能委身泥壺熱湯,實是吾過。”
袁盎雖然聽懂了對方話裡有話,拿著茶比作董仲自身,原本可以逍遙處世,碰上了袁盎來叨擾。
只見袁盎直接將自己杯中茶水倒了出去,笑道:“這茶水好沒味道!”
面對袁盎的失禮,董仲也有些許惱怒,冷冷道:“道友這是何意?就算是不喜我的茶水,也無需當著我的面如此!”
“道友恕罪,不是我沒事找事,只不過是想那茶生於土,得水精滋潤,得日月照兆,而此茶卻隻享於你我,道友自采乃廢心力,而我既不種茶也不采茶,就能喝上他,豈不是受之有愧?”
董仲冷哼一聲道:“道兄,你有事不妨直說,何必彎彎繞繞?”
“我知道友不願牽扯俗事,隻想求教道友那黃母成黿之事!”
董仲道:“此全是黃氏母自招,她不知何處聽來食龜長壽,便派人捕了諸多龜靈,如今才被人用龜甲咒成老黿!”
“何人下咒?”
“這我就不知了!”
兩人正一問一答,就在此時,董仲突然起身朝著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