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這老妖怪在謀算什麽,還是得解讀龜甲之上的信息。隨著信息的解開,一道屬於阿草的靈氣開始從化神大妖的氣息中浮現。這卜辭的意思赫然就是,把小師弟形容成一個會對妖族命運產生極大威脅的人族後輩修士,必需要讓這些妖修們殺了他。
“壞了,被那老妖怪利用斷魂山蕩魔的計劃,反將了一軍。”
二師兄扔下龜甲,火急火燎地往山洞外繞去,後面的白玄和小陣修見狀也趕緊跟上。
二師兄本來長年利用大妖的能力,在妖族中打點出了許多人情,可沒承想這大妖終究放心不下對小師弟這個威脅,借此機會竟要趕盡殺絕。
此時已接近黎明,阿草居然一夜沒睡,通過昨天的實驗刻出來一個針對自身屬性的高效靈陣,可極大加速自身對靈氣的吸收與煉化真元。因為其高效舒爽而入迷,陣中靈氣都凝結成了可見的水霧,如蒸桑拿,一晚上下來竟直接突破到了築基中期。
還是多虧了在山河圖中的生死歷練,體內靈氣的大起大落,對靈氣與靈根的熟悉掌握,對法陣的領悟;從而使得身體裡的靈氣運轉,不再只有原本的海納百川大開大合,還有了精細分流的澤溉滋養。
阿草破了境界,就想著二師兄他們趕緊蕩魔歸來,然後回桃花山隱居。就和大師姐一樣穩健地苟著,等天下無敵了再下山,到哪不是意氣江湖。
阿草此時把師兄留下的陣石刻上了幾個十分有創新的陣法,主要是根據修士需要吸納周身靈氣的定律,從而給陣中人造成致幻效果。當然也有改變靈氣性質,打出真實效果的陣法。他還一時興起給這些陣起了一堆名字。
比如:製造鏡像效果的,高堂鏡;利用月光陰氣做到高級致幻的,啼夜月;模仿山河圖時間陣的,千秋歲;模仿山河圖刷怪陣的,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想起之前在桃花山給大師姐呐喊助威的場景。
砰地一聲響動,大船的振動依然被阿草感覺到了,此時黎明未來,萬籟俱寂,更何況是一個陣修的縝密。利用鏡觀,阿草感知到了三股極強的妖氣在往自己這邊靠來。甲板上一隻,走廊上一隻也在緩步靠近,還有一只在窗外的水底。
阿草很快冷靜下來盤算,從儲物袋裡拿出幾張防禦符紙,往衣服裡塞上幾張,胸前背後都有。然後在拿出了一塊陣石和一張可藏匿自身靈氣的匿靈符。
裡邊阿草的靈氣有一瞬間突然消失又重現。
砰地一聲一柄關刀直接大力砍碎了走廊的木質牆壁,繼續朝裡邊殺來。這是一個紅臉犄角的披甲妖修,大刀當面朝阿草劈下,阿草一個翻身取劍,躲開這笨重一刀且擺出防禦姿勢。
那紅臉妖修身材碩大低頭瞪上阿草,阿草沉默地回之以無所謂的眼神。紅臉妖修冷不丁地一個橫劈,阿草退後一步躲開,鼻子上還是濺出一攤血,這一刀的傷痕可能有點深,他人一下就撞在了木牆上沒了退路。那妖修窮追不舍,趁阿草被逼在牆角無法再躲,一刀狠狠豎劈而下。阿草在極快地胸部起伏中很快就感覺到空氣似乎都寒冷一截,嘴裡鼻子裡都是躁動的血腥味。
面對這一刀,他無處可逃,只能兩手橫起那柄白劍抵擋,在刀劍相擊電光火石間,阿草手臂根本承受不住對方力量如此大的一斬。一瞬之間左手骨斷裂,那關刀依然在往下劈來,他那失去知覺的右手死死連住劍柄,左手廢了就用左肩頂上,那大刀最終還是被停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對劇痛發出嘶吼,那柄用肩支起的劍已經陷入左肩,肩胛骨碎裂,血肉模糊。阿草沒了一點勁,在那把大刀之下,身體重重滑落砸地。他臉上的血已經湧向胸膛,染黑了胸前的衣服,左肩和左手早已是無骨碎肉般,垂落塌陷,血肉和衣服粘連不分。
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血水嗆入肺中,發出觸目驚心的劇烈咳嗽聲。
紅臉妖修滿意地看著地上的將死之人,冷嘲道:“我當是什麽天縱之才,少年英雄,還讓我兄弟三人一齊偷偷摸摸來暗殺,實在高看你了。”
一柄彎鉤小刀突然刺穿木牆,直直地捅穿了阿草腹部,一口濃血咳出,血淋淋的刀身**裸地伸在他腹前,刀口邊的衣服血跡蔓延,如一場悄無聲息又無比迅猛的大火。
“廢話少說。”那刀從木牆後被一下抽出,一個臉上生長魚鱗的妖修破牆而出,冷眼看著這殘局。
窗外黎明未到。
此時被斬斷的斷魂山這邊,能戰鬥的劍修早已所剩無幾。上百個築基妖修的頻繁花招, 給那些機動性較差的符修陣修帶來了相當的困擾,而後面又藏匿著金丹妖修的補刀。很快那二十多位在後方的修士們便重傷潰敗下來,節節敗退,最後被圍困在了斷魂山下的一道山谷中。
誰也沒想到結果是被妖修耍成這個樣。二十多名劍修們也有心無力,此時真是到了回天乏術的時候。當這些落魄的人族修士被圍困在一個圈中,妖修們在外頭載歌載舞,嗚呀亂嚎。還有十個金丹妖修分散在十方鎮守。
人群的中心,劍修們都在努力磕丹藥打座,回復真元。外層一些修士明白,此時即使自私地留下這些丹藥,也於事無補,便主動把丹藥留給那些有機會反擊出一條生路的劍修們。
許多籍籍無名的門派的弟子們,天賦不佳才來此地賭命尋找突破契機,平時宗門的長輩老師,都滿心歡喜地寵愛那些天賦異稟的年輕後輩。平日胸中積下無數委屈塊壘,負重前行中早已身心俱疲,走路出門舉手投足間盡是低頭示人,早已沒了意氣風發的高挺脊梁。
而此時,滿目都是陌生的各家子弟,諸君已是身臨絕境,更別說機緣與突破。但見到有人獻出丹藥,相信那些劍修能搏他一線生機,不少人開始自嘲自笑起來。笑得搖頭晃腦,抬頭低頭,笑得雙手拍掌,捶胸頓足,最後笑得仰天搶地,無可言語。
是活路又如何,回去後能快樂嗎。是死路又如何,死在這很可悲嗎。
外圍眾多籍籍無名的修士,此時都坐了起來,仰頭挺脊,互相依偎,為中間那些劍修擋住妖修的視線,藏起這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