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一個是一個。”男子低喊一聲,身後的四人頓時散開。
酒樓的食客這才反應過來,驚慌地四散而逃,不少人被長凳絆倒,狼狽地趴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跑到角落。
青山鎮一向太平,他們太久沒見人舞刀弄槍了。
“這時候想走是不是晚了。”潘曼安右扭脖子,“哢擦”清脆一聲,她咧嘴笑起來,被肉擠到狹長的眼中閃爍著殘忍的興奮,“讓我看看魚大不大。”
她膝蓋微曲,下沉重心,木製地板被她踩踏出小坑,木刺崩飛。
周元心咯噔一條,這種壓迫感他太熟悉了,直接側閃躲開。
下一瞬,潘曼安就出現在男子身前,抬手穩穩抓住他的腦袋,然後,將他腦袋按進地板。
“砰”的一聲,男人整張臉都嵌進木板裡,血飛濺出來,滴在了潘曼安的臉上,而男人的身體也軟了下去。
坐在二樓觀戰的陳瑾瞳孔微縮,方才他甚至沒有看清潘曼安的殘影,太快了,簡直就像是重型炮彈發射,這種速度真的存在嗎?
“啊,小魚都算不上。”潘曼安失望地站起身,眼睛看向身體僵住的其余四人,隨口說道,“周元,蘇邵,交給你們了。”
“早就準備好了。”蘇邵微笑走上前,他早在潘曼安動手前就堵在門口,此刻剩下的四人不過時甕中之鱉罷了。
蘇邵拔刀衝上去,步伐矯健又詭譎莫測。
他攔住其中一人,其余三人對視一眼,各自逃竄,男人沒死之前,他們還心存僥幸,現在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薑舜。”潘曼安抬頭對二樓喊道,見薑舜看過來,旋即微笑緩慢說道,“下來幫個忙吧,他們人有點多,我這邊還少一個。”
“義務之事,潘巡撫客氣了。”薑舜微微欠身說道,轉身看向陳瑾時卻臉色沉重,“事出詭異,我先下去,你們別輕舉妄動,一切小心。”
“要不要我們下去幫你。”陳瑾緊跟著說道。
王興言拉了拉陳瑾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這事不是我們能摻和的吧。”
“不用,待在這裡就好。”薑舜說罷,縱身跳下,攔住了要逃上二樓的女人。
陳瑾臉色冷下去,他看向一樓的潘曼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這女人在惡意拆散他們,就因為他方才多看了一眼嗎?
“喂,陳瑾,你蹲下點,不然要被看到了。”王興言拉了拉陳瑾的衣擺。
陳瑾低頭一看,頓時陷入沉默了,王興言抱膝躲在欄杆後,整個人快縮成一個球了。
“不至於吧,你都打通任督二脈了,怎麽還怕成這樣。”陳瑾無語說道。
打通任督二脈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三流高手了,無論是進鏢局還是去普通家族當門客,都是綽綽有余的,也算有了自保的能力。
“我哪裡怕了,不過是站累了,腿酸。”王興言嘴硬說道,然而輕微顫動的聲線還是暴露了他,“別說打通任督二脈了。”
“就算10個我上去,也不夠那女人一巴掌的。”
“你能看出來她什麽修為嗎?”陳瑾心裡一動問道。
他畢竟才來兩年多,對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包括打通任督二脈的後續修煉,說不定王興言會知道更多。
“大概能猜到一點,打通任督二脈後就要錘筋練骨,水磨打通剩下的十二經絡,全部打通後就能做到內力附體,外練如鋼。”王興言看著樓下的打鬥說道。
“而她方才那一下,絕對是練骨大成,那男人相當於是被一個兩百斤重的鐵錘,硬生生錘進了木板裡。”
王興言喉結攢動,而就在這時,一樓站著的潘曼安,眼睛瞥上二樓看了眼,一下子將王興言嚇傻了。
連帶著陳瑾心臟也驟停一瞬,他突然想到薑舜之前的警告,這女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完了完了,王興言剛才還說她是兩百斤的鐵錘,一會不是要被揍了,陳瑾心裡忐忑,想著要不一會把王興言壓下去吧。
打完我兄弟了,就不能再打我了吧。
薑舜攔在女人的身前,一番纏鬥過後,輕松抓住女人的手腕,將她壓在地上。
而周元和蘇邵都還在纏鬥,只有潘曼安跟領小雞一樣,捏住了最後一人的脖頸,誰都沒注意到,趴在血泊中的男人手指彈動了下,身體突然暴起,持刀撲向潘曼安的後心。
潘曼安聽到了後背傳來的破空聲,頭都沒轉,反手一拳就將男人錘開。
男人身體直直砸向二樓,恰好砸在了王興言躲著的地方。
王興言驚呼一聲,身體猛然彈開,他雖是有些害怕,但身手還沒差到躲不開的程度。
男人撞碎了二樓的欄杆,連帶著撞裂了雅座的椅子,他從一片狼藉中爬起來,被血染紅晃動的視野裡,一下就看到了二樓陳瑾方才打開的窗戶。
天無絕人之路,男人心中一喜,眼睛瞥見了窗戶旁的陳瑾,他料想陳瑾應是沒有勇氣攔他,快走幾步就要衝過去。
那女人絕對是故意的,陳瑾心想道,頭頂流血的男人近在眼前,他沒有退縮的道理,也早在詢問薑舜時就做好了戰鬥的覺悟。
陳瑾深吸一口氣,內力湧出丹田,他踢腳勾起雅座的板凳,順手接住朝著男人砸了過去。
男人面對著逐漸變大板凳一愣,動作有些遲緩地躲開,而剛轉過身,迎面就是陳瑾沙包大的拳頭。
指骨狠狠砸在男人臉上,陳瑾拳頭砸得生疼,男人卻只是側過臉,身體動都不動一下。
壞了,陳瑾心裡一沉,看樓下潘曼安打的這麽輕松,他還以為男人很菜,沒想到輪到他打過去,就跟幼童一拳錘在成年人肚子上一樣。
男人有些呆滯地轉過頭,額角流出的血染紅了他半邊臉,看起來有些恐怖猙獰。
陳瑾沒給男人反應的時間,扭轉腰胯一個鞭腿就掃過去,腿部力量遠比上半身要大得多,打在男人身上卻也是紋絲不動,像是打中夯實的沙包一樣。
男人抹了把臉色的血,憤怒姍姍來遲,他還以為陳瑾是什麽高手,結果這兩下他就判斷出,陳瑾連任督二脈都沒打通,就是個力氣大一點的普通人。
“你找死。”男人面目變得扭曲猙獰,逐字低吼說道。
陳瑾尷尬一笑,放下擊打在男人腰上的腿,“你看當沒發生過行不行,你繼續,你繼續。”
男人不再說話,勉強睜大眼睛穩定晃動的視線,他握住手中的匕首,抬手準備將眼前的人梟首。
陳瑾手悄然摸上雅座的竹筷,在男人抬手的瞬間,他緊攥竹筷,反手對著男人的喉嚨用力一捅。
竹筷入喉,男人手僵住半空,匕首垂落,他瞪大眼睛,喉嚨“咯咯”地說不出話。
陳瑾擔心他沒死透,左手抵在右手上,內力湧出,帶著全身力氣再次扎進去。
血飆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