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鬼叟老人站在原黑房子處,雖看不到臉上的神色,但說話語氣森冷非常,讓一旁同樣臉色鐵青的塢安祭司都感覺到了不適。
“拉提這個廢物,速速召他回來。”塢安對著身後的一侍衛罵道。
“是,塢安大人。”
侍衛得令正要轉身離去時,忽的脖子上一道血線,緊接著大好頭顱滑落。
熱燙的鮮血噴灑到了塢安一臉。
“鬼叟你,啊……”
塢安見到此一幕,不敢相信,才正要說什麽的時候,痛呼一聲後自己的喉嚨卻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也是個廢物。”鬼叟老人話音落,噗通一聲,塢安的無頭屍體也倒在地上。
濺起的血珠仿佛長了眼睛一般,一滴也沒有濺射到鬼叟老人身上。
若是木一鳴在此,便可以看到鬼叟老人周身靈力在不斷鼓蕩形成了一個靈力隔罩隔絕著外物。
“怎麽會呢?難不成達卡祭司大人的籌劃泄露了出去?”
“難道,那個小子……”
鬼叟老人摸著下巴思量著。
“哼,升靈門袁東來,你徒弟老夫說不得要替你管教一二了。”
嘀咕一句,手心一抖,一艘小黑舟漂浮身前,剛好能容一人坐在其中,鬼叟老人輕輕躍起,踏上黑舟,黑舟平穩飛行起來速度極快朝著北郡城方向而去。
深夜,雄關城北門,一道身影速度極快。
距離木一鳴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木一鳴也是詢問了雄關城附近百姓才知道自他離去雄關城遭遇大戰至今已有三日,並且在百姓家蹭了一頓飯。
具體戰事木一鳴也沒有細問,畢竟百姓們所能了解到的也不一定準確。
城門處,木一鳴沒有驚動守門士兵,悄摸摸便掠到城牆上進了城。
進城後,木一鳴放開神識,片刻便找到了於溫,於溫此時正在大營中與陳辛恆,陳蟬淵商量著什麽。
咳咳~
“陛下主子爺您終於回來了。”
聞聲看去的於溫當即淚眼婆娑。
“陛下。”
“陛下。”
陳辛恆與陳蟬淵二人皆恭敬道。
木一鳴將背上的熊皮裹著的凌冬劍交到於溫手中。
於溫恭敬接過。
隨後木一鳴坐在上首處。
於溫站立一側,陳辛恆,陳蟬淵站立下側。
“戰事現在進行的如何?”
“陛下,戰事一切順利,螢疆賊子現在士氣低落龜縮在北郡城中,當日……”
陳辛恆將雄關城戰鬥細節一一匯報給木一鳴。
木一鳴傾聽,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我們和於仙師這兩日正在籌劃攻北郡城之事,陛下既然歸來當由陛下決斷。”
陳辛恆恭敬道。
陳嬋淵雙手抱懷眼睛眨巴著。
於仙師。木一鳴捕捉到話語中的重點,當即明白於溫在之前攻城中顯露了修士的身份。
“北郡城當然要奪回來。於溫,目前北郡城那邊有什麽異樣沒有。”
“回陛下主子爺,並沒有什麽異樣。”
“哦,既然如此,三日後攻城,平北王,征北王下去準備吧。”
“是,陛下。”二人應聲行禮後出了營帳。
營帳中隻留了於溫。
“座。”木一鳴輕聲道。
“陛下主子爺。”於溫不知木一鳴要做什麽,有點惶恐。
“於溫,我果然沒看錯你。”
“陛下主子爺說哪裡話,老奴自當為陛下主子爺為大穹盡心盡力。”
木一鳴聞言微微點頭道:“只是你當日顯露自己的不凡,我們可能要有麻煩了。”
木一鳴說完站起踱著步子又道:“今日便回京都吧,我想螢疆此時也自顧不暇,戰事暫停,讓陳辛恆陳蟬淵二人守好雄關城即可。”
另外,這個東西加急送回京都去,木一鳴拿出了一顆熊膽。
“你去安排吧。”
“是,陛下主子爺。老奴這就去安排。”於溫輕輕將凌冬劍放放到案幾上後接過熊膽快步離去,心中雖有疑惑卻不敢過分揣測木一鳴所想。
待的於溫離去。木一鳴緩緩坐下沉思起來。
這次到螢疆一行,收獲頗豐,木一鳴拿起凌冬劍細細摩挲片刻,又將從酈生寒處得到的忘欲丹,夏元果,還有最珍貴的太陰果拿出查看。
透著青玉色的忘欲丹,吃一顆三千年忘卻口腹之欲,聞著丹丸上散發出的絲絲清香木一鳴咽了口唾液小心的將丹丸收好放在懷中。
夏元果,粉白色的果子,汁液看上去還很飽滿,誘人非凡,但卻不知效用,木一鳴也不敢隨意食用。
同樣小心翼翼收好,木一鳴將眼神放在了碧綠色的太陰果上。
太陰果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就仿佛是普通果樹上沒長熟的果子。
木一鳴看了片刻,心中唏噓。
只可惜仙尊記憶中並沒有關於太陰果的用途,太陰殿和月桂樹的記憶也是片面的。
“郎君大人。”
木一鳴輕輕呼喚道。
也不知幽冥魘虎怎麽突然又沉寂了,此刻已經得到月桂果,以幽冥魘虎對此果的渴望,此時不應該這般沉寂下去才對。
還有木一鳴此刻又想起他一路返回時心中想的問題。
太陰殿投影?
酈生寒離去後留給自己的那句話。她讓自己不要相信誰?
那個叫拉攏的女子到底是誰?神殿之靈?
至於那個安寧天木一鳴心中揣測很可能酈生寒和這個人之間淵源頗深,很可能都是神界之人。
唉~
木一鳴重重一歎氣。太多的疑惑在頭腦中,雖有著仙尊萬古記憶,卻也找不到這些事的答案。
多想無益,木一鳴發覺自己心有些亂了。
念頭才起隨即頭暈腦脹,心煩意亂,心口之處仿佛堵了什麽東西似的,隨即眼睛發紅,血絲密布。
“銟,匇。小子,你走火入魔了。”
忽的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也是木一鳴此時最想聽到的聲音。
隨著聲音如洪鍾大呂在心頭敲響,木一鳴漸漸清醒了下來。
“郎君大人。”
“他的記憶傳承也有許多負面記憶,在你不易察覺時稍有不慎便會侵蝕你的心。
還好我醒轉的及時,不過這絲魂力也快要消散了,小子見一面吧。”
話音落。木一鳴隻感覺到自己左肩膀處燒灼疼痛。
木一鳴一把撩開衣衫朝吃痛處看去。
印記正在慢慢變淡,直到完全消失。
“小子看哪裡呢?”幽冥魘虎聲音自身後響起。
木一鳴急忙轉過頭卻對上一雙可怕的眼睛。
血瞳中神色不斷的變幻著。
凝重,狡黠,凶惡,貪婪,迷惑,憤怒,孤寂。
最後停留在凝重。
狐頭虎身身赤紅,眼如血月兩耳尖,鼻梁寬大嘴三瓣,利齒微露惹心寒,寬背厚心四足壯,雙尾如鞭力萬鈞。
“郎君,大人。”
木一鳴怔住了,這副外形和仙尊記憶中那隻陪伴在仙尊身側的野獸一模一樣,此時竟然顯化而出。
木一鳴面對著眼前的存在,有點喘不上氣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木一鳴輕咳一聲忍住不適道:“郎君大人,你要的我已經得到了。
木一鳴將綠色太陰果奉上。
“看來,那小娘皮果真發現了我,多半是那隻死貓告訴她的了。”幽冥魘虎卻隻輕撇了一眼綠色的月桂果,爪一揮一旁案幾之上的凌冬劍便被攝入爪中,獸爪拂過劍鋒,陰測測說道。
這句話中木一鳴又得到一個關鍵信息,那隻黑背山貓與這隻幽冥魘虎竟然是認識的。
“還差一宙年才能成熟的月桂果與我無用,你自己拿去吧,那小娘皮離開時沒對你說點什麽?”
幽冥魘虎三瓣嘴開合問道,眼神透露出狡黠的血光。
木一鳴心中想了想決定如實說出,道:“她隻說那太陰殿不是我能掌握的,還有讓我不要輕易相信他。”
“呵。那你以為呢?”幽冥魘虎目光死死鎖定了木一鳴。
木一鳴不答反問一句:“郎君大人贈我一場造化當不至於將我這般可有可無之人如何。”
“呵呵,好小子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幽冥魘虎神色稍緩。
木一鳴見獸臉神態不似之前那般盛氣凌人拱手道:“小子我疑惑越來越多,此回煩郎君大人可不吝解惑。”
木一鳴沒有正面去回答那個問題,但態度卻擺的很低。
“本郎君大人知你心中所想。”幽冥魘虎鼻子噴出一股有形紅氣。接著道:“那時在哪礦山洞府中本郎君就已經告訴過你,你小子雖然相貌平平,但不失為一顆好種子,無始執念,無終恨意怎麽會出現在你身上,本郎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本郎君相信本郎君選定的種子終究會發芽,成長為蒼拙的巨樹。
另外身兼無始無終者,才有將來登頂的一點資格,你也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體質,比如你們人族所謂的靈根,不過這執念,恨意卻是比靈根更深層次的資質。
他已隕落在此界,本郎君可不想將來也落得化為一堆塵土的下場,本郎君最不喜歡的就是灰塵。”
幽冥魘虎說著還抖動了一下腰身,一身赤色皮毛一塵不染,散發著赤光點點。
“你擁有他的記憶,此時你應該也知曉一些神界之事,實話說他的隕落其實也與神界有關,但那些不是你現在可以理解的,踏實修煉才是你目前當做之事。
這麽久還是煉氣層次,好高騖遠可不會有好的結果。”
木一鳴聽著,雖然還是有些雲裡霧裡,但只要不是對自己有惡意便也沒什麽大不了,路當一步一步走。
“郎君大人,那北郡城中那顆元骨樹?”
木一鳴誠懇問道。
“那應是月桂的枝丫分支,太陰殿投影出現此界應該與那神殿之靈,也就是那個你稱為拉攏的女子有關,那分支也是太陰殿投影所化,得到也無大用,和真正的月桂靈根根本不可一比。
不過那個小娘皮對你說的那一句話沒說錯,太陰殿不是你能掌握的,以後若是再遇到也當小心。
觀你現在處境,應在圖謀那天心寶典吧,那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確有大用,你修煉的寶經可不一般,以後你自會明白,只是造殺業不可取,你好自為之。
說完一長段話後幽冥魘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如同石化一般。
木一鳴見狀也沒有打擾,一同沉默著。
片刻後。
幽冥魘虎身體似乎變得虛幻了起來。
木一鳴眼帶驚色。
咳~
“本郎君大人要走了,小子你還有想問的沒有?”
“郎君大人要去哪裡?”
木一鳴看著幽冥魘虎越來越虛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動急切問道。
“呵呵,以後若能再見你自會明悟,還有本郎君之前說過的話看來你沒放在心上。”
只見幽冥魘虎爪尖揮動,木一明看到一束紅光急速朝著自己面門罩來。
“嘿嘿,小子這束子魘光已經打到你的體內,若一宙年沒有擁有離開此界的實力,本郎君留在此界的一道主魘光會將你擊殺,到時你只有身死道消一途。
那時候就算本郎君大人親臨也趕不及救你,若你死了,大不了本郎君到時候……”
幽冥魘虎話說一半頓了頓又道:“當然,你若是提前丟掉小命那也便算你的命。
最後本郎君答應給你的好處此時也該給你了, 但本存你身上的大道烙印由於一些原因本郎君不得不收回。
不要試圖反抗。”
冰涼的獸爪點指在木一鳴額頭。
頓時木一鳴得到了大量的訊息,這應元界各處資源,各種前人遺府傳承,皆一一印刻在了腦海,頭腦脹痛不已。
同時還有一本劍經。
《幽冥戮神劍經》
木一鳴粗略感悟後,內心喜悅不已,但也隻瞬間便一副苦瓜臉,一宙年就是三千年,什麽樣的修為才能離開此界?接著木一鳴問出了深藏於心底的一個最想問的問題。
“為什麽選擇我?”
木一鳴語氣強硬,神態自若。
營帳中陷入死一般寂靜。
唉~
幽冥魘虎深深歎了一口氣。
緩緩道:“為了救一個人。”
“是仙尊?”木一鳴眼睛閃爍問道。
“不是。”
“前路無常,小子你多保重吧。”
話音畢,幽冥魘虎身影迅速的化為光點徹底消失不見。
木一鳴看著空蕩蕩的營帳,看著幽冥魘虎之前現身的位置,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忽的釋然一笑。
一些疑惑算是解開了,但更多的心事卻又充滿了心房。
“前路當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木一鳴眼睛清亮,神態平和,胸膛挺得筆直眼神看向營帳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什麽人聽。
矗立原地一刻鍾後,木一鳴輕呼一口氣,將一切物什全部收拾好,凌冬劍依然背在身上,靜靜等待著前去準備的於溫,心中籌劃起回京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