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發出咯咯響聲。
原本鳳眼勾人攝魂,現在只剩害怕,恐懼和乞憐。
眼中光芒漸暗,生命一點一點逝去。
哢哢,血管爆裂,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變紅。
常勝天感到激烈扭動的身軀漸漸緩下,拉扯手掌的玉手也越動越慢。
誘人的嘴唇發紫,舌頭微伸,嘴角不斷流出血水。
再一陣劇烈抽搐,一切終於完全靜止。
耳邊,只剩風聲,樹葉聲,和偶爾遠處鳥叫聲。
常勝天松開手,頹然倒臥在公孫香楓身旁,望著天上雲朵,閉上眼睛。
兩個三流人物,生死之鬥卻是如此血腥殘酷。
……
和女友吃完烤串,甜蜜地牽手走路回家。一輛車高速開來,車頭燈亮得他睜不開眼。他舉起手遮住……
一抬手,痛徹心扉。
“我……我還沒死?”
陽光刺眼,常勝天艱難的轉頭避開。
身旁躺著的一具女屍,鼻青臉腫,眼睛充血,舌頭吐出。
常勝天歎口氣,又無力地躺下去。
這地方不錯,陽光明媚,風景宜人,就在此處結束一生吧。
……
不。
還不能死。
還有件事未完成。
常勝天又緩緩爬起,艱難地搜尋女屍身體,取出裝著聖水的小瓶子。
他望著屍體,喃喃自語:“我不想殺你。可惜……
若你說的有半分是真的,那麽就是魔教害了你。我將魔教全都殺了也算是替你報仇。
若你的家人真在魔教手中,我會盡量保他們周全。”
他撿起一根木頭當拐杖,一步一步朝正宮走去。
另一邊,泰山主院的弟子也已下山。
本來這條路不到一個時辰,他走了半天,已近黃昏還隻到三分之一。
好在兩名巡山弟子見到他,攙扶他上到正宮。
此時已近半夜。
守門的弟子道:“這位師弟怎麽傷得這麽重?”
巡山弟子道:“他說有重大情報要說給日觀峰主。他叫常勝天,是峰主新收的親傳弟子。”
守門弟子道:“有皇族到來,日觀峰主和外門長老還在正宮大廳,與皇族商量對策,不可打擾。”
巡山弟子轉頭對常勝天說:“這樣吧,你先去玉皇藥殿療傷,明日再見峰主。毒聖不再,玉皇藥殿由大弟子坐鎮。”
常勝天搖搖頭,氣若遊絲道:“不,必須馬上通報,此事至關重要,絕不能拖。”
守山弟子似乎拿不定主意,巡山弟子道:“他是日觀峰主的親傳弟子,照他說的做,有事他擔著。”
守山弟子這才進去,沒多久,便見木蒼松,石岩松和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走出來。
木蒼松一見,急道:“發生什麽事?怎麽弄成這樣?有敵來襲?”
他抱起常勝天,輸送內力。
常勝天微弱道:“去裡面說,此事機密。”
一行人進到大廳,在木蒼松相助之下,常勝天已恢復少許力氣。
他開門見山地說:“有魔教臥底,上官長老和公孫香楓。”
木蒼松皺眉:“上官?他在泰山已十八年了。公孫香楓又是誰?啊,是劉長老極力推薦的新徒弟。”
常勝天繼續說:“張玄楓和金鳳楓已叛變,還有司馬師叔和姓鄭的內門女弟子。最後一位弟子不知是誰。”
石岩松粗聲道:“怎麽可能?上官長老一向忠心耿耿,司馬老兒也是五十多年的泰山元老。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常勝天道:“是上官長老和公孫香楓親口說的,他們想引我叛變。
魔教佯裝攻打華山,上官長老帶隊下山,都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的目的是救出關在白雲洞牢的魔教神刀衛。”
那皇族一揮扇子,疑惑道:“神刀衛?哪個壇的?神刀衛不過是七暗使者之一,魔教會興師動眾來解救?”
常勝天望向他,木蒼松道:“這位是朝廷武部侍郎,協助武部尚書處理武林事務。”
“稟告大人,此人並非普通的神刀衛,而是魔教教主的小徒弟,也是他的乾兒子!”
武部侍郎一拍大腿:“有這等事?木峰主,你泰山派抓到了重要人物啊!”
木蒼松走去外面發號施令,命一隊泰山弟子前去白雲洞牢查看,並將神刀衛帶到正宮。
武部侍郎道:“若此徒弟所言非虛,你泰山派得到魔教大舉進攻華山的消息是假的?”
木蒼松皺眉道:“怎麽會?六名內門和外門弟子回報魔教蹤跡,都說魔教正往華山方向行動。”
石岩松道:“是啊,在太華鏢局當鏢頭的陳師弟,說惡虎山寨主證實,魔教會前去攻擊,叫惡虎山準備好各種資源協助。”
“惡虎山寨主?這位姓陳的真是交友廣闊啊。”
“稟大人,走鏢的,向來要和路上山寨龍頭打好關系,否則一趟鏢打十幾場,光是賠鏢師,趟子手的喪命費,鏢金都沒了。”
“哦,原來如此啊。那麽這幾個臥底,是不是要叫來問問?”
木蒼松對石岩松說道:“這次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下山,是上官長老安排的?”
石岩松道:“是,上官師弟已出發,你徒弟剛剛提的幾名弟子也都下山除賊了。
只有司徒師兄一直聯系不上,大概不在山上,又是……”
木蒼松一笑,武部侍郎不解問道:“又是什麽?”
“司徒師兄好賭,常溜下山去城裡賭坊,輸了不少錢,都由泰山派代付。附近的賭坊已被本派警告不得接待他。大概是跑去更遠的城裡賭吧。”
武部侍郎剛上任,似乎還不了解江湖規矩,但他甚至精明,立刻說:“這是投入魔教的動機,給一筆錢,說不定就叛變了。”
石岩松搖頭道:“我不信。司徒師兄在泰山活了大半輩子,這時才叛變?”
武部侍郎道:“這位司徒師兄,平時什麽職位?”
木蒼松道:“他並無實權,只是偶爾輪到他負責監督各峰廚房……”
眾人臉色一變:“若他偷偷在給白雲洞牢守護弟子的飯菜下毒……”
武部侍郎道:“事不宜遲,我們應該親自去白雲洞牢一趟。”
木蒼松道:“不錯,石師弟,正宮交由你負責看守。我這就去白雲洞牢查看。”
他轉身去取掛在牆上的青木皇劍,配在腰間,走來常勝天面前:“勝天,你傷勢嚴重,留在這裡養傷。
可惜四師叔也下山了,不過你放心,玉皇藥殿其他藥醫也都很了得。”
武部侍郎走過來,瞧瞧常勝天的傷勢,一搭脈,咦一聲道:“奇了,如此重傷,脈搏依然強而有力,是天生骨骼異稟啊。
咦?還練過土屬內力?
木峰主,他到底是你的徒弟,還是石長老的徒弟啊?”
常勝天抬頭,見到石岩松雙手緩緩舉起,瞄準背對著他的木蒼松和武部侍郎。
常勝天急忙大喊:
“留神,袖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