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救人,但又不得不出面。
因為他們郭縣城中出現了妖魔。
如果來的是其他除魔都尉,最多受點兒訓斥,但來的偏偏是熊史的弟弟。
他們縣衙沒有上報,應該是熊家老二找回的老三。
萬一人家在除魔的時候,順手把自己也除了呢?
別人也許不敢,但是在一次與熊史喝花酒的時候,熊史自己說漏了嘴,說他弟弟熊野被九千歲看重,收為了義子。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九千歲權傾朝野卻是真的。
不要說他,就是他想讓李懷德死,也不過是一個眼神的事。
惹不起,躲不過,師爺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
“師爺啊。”
熊野上下打量師爺,再沒看薑火旺一眼。
不是他打消讓人陪葬的念頭,而是他實在是看不上一個瞎子。
用瞎子陪葬,太跌份兒。
“師爺,我大哥我侄兒到底是怎麽死的?”
而且陪葬什麽時候都可以,他更想知道熊史他們的死因。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報仇而來。
“哎喲!大熊爺伯侄死的慘喲!”
師爺哀痛一聲,淚如雨下,悲傷的仿佛死的是他爹。
他這麽一哭,熊野也就只能忍著,因為人家哭的是他大哥與他侄子。
不過師爺也不敢一味的哭,邊哭邊說了出來。
“當日我們老爺便率領精兵悍將去了熊爺的宅子……”
沒有太誇張,也沒有說是妖魔殺人,隻說了他們看到一地的屍體,以及一頭妖魔的屍體。
“嗚嗚……失去大熊爺,我們郭縣之大不幸哉。我們老爺為之病倒,抱有病之軀操持後事……”
除了事實外,更多的是開脫。
師爺與縣令本是一體,一榮即榮,一損即損。開脫了縣令,也就開脫了他自己。
當然,事實上熊史的死本就與李懷德無關。是瞎子殺的。
不過他是個瞎子。連給人陪葬都跌份的瞎子。誰又會懷疑一個瞎子呢?
“你們還呆著幹什麽?還不去買些米面鹽巴過來,再買些豬肉,多買點,要快。沒看到熊三爺來了嗎?”
師爺哭訴完,又對衙差們說道。
“是是是,小的們這就去!”
挨打的七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努力的爬起來,去買肉食。
他們剛才分明感受到了熊野的殺意。
“瞎子,幫幫忙。”
可惜他們受傷不輕,幾乎起不了身,動一動就疼的厲害,最後只能求助與瞎子。
薑火旺起身扶他們上了牛車,去買吃食。
熊野看了看師爺,舔了舔唇:“有意思!”
臉上的陰笑說明他沒有放過他們陪葬的想法。
但他們既然願意出錢買肉給自己吃,那就自己吃完了,再送他們上路好了。
吃飽喝足再上路,也算對的起大哥這幫同事了。
熊野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態。
面目上的凶殘,斜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幫死人,看的師爺肝膽相顫。
但是……只要死的不是我就成。
師爺並沒有勸說的打算。甚至如果熊野隻殺衙差,不動自己,自己倒是可以幫他遮掩一二。
如果因此能攀上九千歲的路,他們爺只會步步高升。
而爺高升了,也就等於他高升了。
於是師爺不僅沒有厭惡,反而是侍候的更加殷勤。
“……”
如此的殷勤倒弄的熊野心情好了不少。
馬屁之所以經久不衰,是因為它好聽。
而熊野也是人,自然也喜歡聽好話。也明白有縣衙的師爺幫手善後,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二人一時間,倒是稱兄道弟,狼狽為奸起來。
“師爺……”
衙差們為了自己的小命,不敢耽擱,酒菜撿好的買,而且不敢讓熊野久等。
為了快,直接闖了酒樓的後廚。廚師正在給客人做的菜,端了就走。
很快,一眾差役就拎著大包小包歸來。
“想不到,他們做事倒是麻利。”
熊野看著他們,愈發的滿意。
做事麻利才好。做事麻利的送下去,才能伺候好哥哥。
熊熊的惡意,一應衙差真的是嚇的差點兒丟了手中的食物,逃命而去。
但是疼!
被熊野打傷的他們,不僅打掉了他們的心氣,同時也打傷了他們的身體。
沒有受傷時,他們都沒逃掉,更何況是受了傷。
一群衙差,老實的有如鵪鶉一樣。他們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動不敢動。
不要說他們,就連薑火旺的大黃牛都在安靜的吃草,一聲也不叫。
“快點,再磨蹭天都黑了。”
師爺鞍前馬後,竟然還嫌他們慢。
毫不客氣的話語,讓薑火旺心頭一緊, 低下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擔憂。
正所謂鐵打的胥吏,流水的官。哪怕是訓斥,他也不應該一口氣得罪這麽多的衙差,除非……
薑火旺無法猜測,只能是暗暗戒備。
唉!如果這酒菜是自己買的就好了。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人下藥。
作為一個拉屍人,薑火旺當然知道衙門裡的齷齪,為什麽他拉屍半年,獲得的獎勵卻不多?
原因只有一個。死在衙門裡的人不一定都有業力。
許多人不應該死,但他們卻在衙門裡“畏罪自殺”了。
他們是怎麽死的?
衙差比誰都清楚,甚至有可能就是衙差們下的手。
如果是自己,是絕不會吃這些衙差們買來的吃食的。誰知道買來的吃食會不會吃死人。
衙差雖然武功上不是對手,但是他們也不是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屁民。
七個人被打的這麽慘。只要有一人起了心思,就不會有好下場。
比起陰私的手段,衙差們可是不弱。
當然,薑火旺也沒有提醒的意思。
他對一個想取自己性命的人,可沒有以德報怨的聖母想法。
自從熊野出現,薑火旺的危機感知便一直在發出警告。
酒菜很美味,熊野吃的很放心,也很謹慎。他在吃之前,每一樣都由衙差們先吃,看沒有事,他再吃。
由於衙差們也吃了喝了,所以一時間真是賓主皆歡。
薑火旺這個瞎子,硬是沒有聽出來雙方有絲毫的齷齪。
唯有危機感知的警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