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迷魂 第5章 女兒為誰紅

“長約百米的大橋上，有小明和韓梅梅兩點。小明步速2米/秒，韓梅梅步速3米/秒，現有兩種場景。”

“1、兩點分居大橋兩側，相向而行。問，何時兩點相交?”

“2、兩點相交在大橋一側，同時出發，問，何時兩點再次相交?”

“3、問:以上兩種場景，誰用時最短?”

這個問題，不難，當時徐洛魂很輕松的就給出了正確答案，卻被自家師傅意味深長的點評“知易行難”。

後續歲月的生死搏殺，他無數次面對以上場景，卻總是給出錯誤的答案，帶來了身上數不勝數的傷痕。

正如人生，其實聽過許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一生。

如今，時光荏苒，徐洛魂面對，劍與腰何時相交的問題，他選擇了場景一。

一躬身，一拱背，一撅臀，腳部發力，沒有前衝逃離輕竹的攻擊范圍，整個人如弓形向後，不進反退，撞向了身後的孟玥懷裡。

孟玥身高1米4，手短劍也短，但因為從後方向前，右手直刺，張開了身體到劍的距離，留下了破綻，加上心無殺戮之意，未到最佳攻擊距離，提前發動，給徐洛魂留下了些許反應的喘息之機。

是故，輕竹，刺到了空處，同時孟玥被撞得往後飛退，攻擊頓時瓦解，徐洛魂緊貼，同步後退，不給擺脫糾纏的機會。

於是，一幕有些可笑的場景發生在葉繁星眼裡。

嬌小玲瓏的孟大小姐，從後邊，用右手臂彎，挽住了比自己高了一個頭，身材壯了整整一圈兒的徐洛魂。一隻可愛小貓咪，摟著虎背熊腰的大猩猩，跳起了舞蹈。

劍，交的不是腰，是寂寞的空氣。

腰，交的不是劍，是柔軟的美好。

孟玥吃痛，發出了一聲嬌滴滴的呼聲，有痛苦，有吃驚，又有羞怯和一絲淡淡喜意。皓腕一翻，輕竹在掌間靈動流轉，劍尖劃出了一道曼妙的弧線，從前刺回旋，點向了對方小腹。

雖無殺人意，直指要害間，因為初次被擼的小貓咪也是有脾氣的，亮出嘟嘟肉墊中藏著的細長鋒銳，假裝威嚇的可愛。

但是，經驗上的差距顯而易見。

徐洛魂在後撞時，已經想好了後續可能的變化。輕竹劍尖剛吐出一絲絲伶牙，“啪”得一聲，寬大厚重的誓約，就像老父的戒尺，結結實實地拍在了孟大小姐纖弱卻好歹有些肉的右手臂上。

孟玥再次吃痛，忍不住從心間，吐出了難耐的嬌呼，與之伴隨的是掌中再握不住輕竹，掉落於地的叮咚。

徐洛魂沒有再給機會，迅捷飛起右腳，有意踢擊在劍柄尾部，將輕竹遠遠踢飛在場地另一邊，然後止住後退之勢，從孟大小姐懷裡跳出前衝，回到論武前站定的位置，然後轉身，面向對手。

雲淡風輕，看不出半點逆風翻盤，敗中險勝的艱難和窘迫，就像論武還沒有開始，只是一個轉身罷了。

論裝，這才是宗師風范。

剛才兔起鶻落，電光火石的幾個交手回合，主動權兩度易手，葉繁星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什麽關鍵時刻，到現在才喘了一口大氣，舒緩胸中的緊壓。

作為連新手都算不上的小白，他完全沒懂其中的技術含量，但不妨礙明白兩件事情。

其一，那糙漢子是個貨真價實的大高手。如果是他自己在場上，耍弄瞎幾把打的亂拳，估計會瞬間被秒掉，不存在打死老師傅的意外。

其二，自家姐姐已經輸掉了對決，這酒資要不回來，孟家的臉也丟了，估計往後幾天，孟大小姐的鐵掌鐵拳，會不停往自己的腦門、軟肋、大屁股上招呼，悲乎哀哉。

孟玥此時還不知道小弟不恭敬的胡思亂想，她揉揉還在隱隱作痛的手臂，臉掛笑盈，語帶嬌嗔，看不出一點兒惱怒和埋怨:

“算你厲害，能打掉本小姐的輕竹。”

徐洛魂神魂疲憊至極，這場論武，耗費了他大量的心力，聞言頭皮一陣發麻，眉心劍痕一陣脹痛，感覺後面還有么蛾子，隻想快些結束，遠離眼前這個妖女，故趕緊抱拳行禮:

“出手無方，驚擾了大小姐，敬請見諒。論武結束，天色已晚，在下不便久留，告辭！”

說完欲走，一刻兒都不想多待，失了禮數也顧不上啦。

孟玥笑意更濃了，還挑高了眉毛，攔住徐洛魂出去的路，就像快要偷到奶酪，吃吃笑道:

“誰說論武結束了?你還沒贏呢，站在那別動。敢動，酒資翻倍，**洋。”

然後，兩手張開，左右麻花垂辮清揚，其上的淡藍色蝴蝶夾翩翩起舞，蹦跳著向徐洛魂投懷送抱，一點兒都不顧及近在遲尺的誓約，和遠處葉繁星掉落一地的眼睛。

徐洛魂大驚失色。想舉劍，怕傷到了毫不顧忌的人兒，見血不吉;想避開，卻又被**洋震懾，兩腿生了根，動彈不得。

於是，孟玥裹著一陣香風，衝入了徐洛魂懷裡，兩臂懷抱，牢牢鎖住健壯的腰身，一張可人笑臉，深深埋在胸膛裡，借以掩飾紅暈滾燙的臉蛋兒。

哼，既然論武贏不了，那麽拿出女孩子天生的耍賴撒嬌，不怕治不了這個泥兒做的大豬蹄子。

小貓舔舐奶酪的軟糯聲，從兩人懷抱間凶巴巴傳來:

“我抱住你啦，隨時可以殺了你，你服不服輸！”

徐洛魂發暈，十余年沒有接近過女孩子綿軟的身軀，讓他手足無措。推了推軟嫩雙肩，一片順滑，使不上勁，反而被越抱越緊。想開口斥責，卻在香風熏陶下，含槍帶棒繞指柔成了惶恐的溫言細語。

“啊，那個，不要。孟大小姐，你先放開我。”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如何是好。”

“姑娘，你先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

…………………………

如此種種，全部省略。

徐洛魂一邊說著慌裡慌張的話語，一邊朝著邊上的葉繁星瘋狂打眼色，連連示意他，趕緊拉開突然黏人起來的瘋姐姐。細長的眼眶，高頻次地抖動，已經快要抽筋了，眉心處的劍痕，扭曲成了可憐巴巴的蠶寶寶。

殺手血影，在腥風血雨中硬橋硬馬地走過，也曾在花香儂語中，穿林打葉一任平生。

死在他手中的紅粉骷髏，不是一個兩個，中的美人心計，也夠書寫回腸蕩氣的恩怨情仇。

然而，人至中年，心若死灰，卻在人生的最後一晚，被女兒級別的小姑娘，沒有緣由地纏上，至少表面如此。

“所有接觸我的女子，都是別有用心之徒。此情何處可寄，誰人可倚?”

徐洛魂想起逝去的一縷渺渺香魂，眉心蠶寶寶開始猙獰起來，帶來莫大痛苦。

歲月如炬，燒不掉蝕魂紅線，慧劍蒙塵，斬不斷刻骨相思。

葉繁星的眼珠子，從剛才開始就掉了一地，還沒有撿起來。接收到徐洛魂的眼神後，他也覺得自家這個姐姐瘋了，對一個其貌不揚的糙老爺們發起了花癡，內心哀悼，丟人啊，這都是哪門子邪風。

一個冰冷的眼神，如霜劍，斬斷了兩個男人的眼神交流。孟玥，從徐洛魂看不到的地方，向自家小弟，遞了一個好大的眼神刮子，定住了他準備拉架的腳步。

“滾！”

“別妨礙老娘第一次泡男人！”

葉繁星解讀出了這記飛刀眼神的含義。人生經驗淺薄的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隻得愣愣呆在原地，訕訕地向徐洛魂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男人，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相互的一個眼神，就能在一條戰線上，形成表面兄弟，有了無言的默契。

男人，有時候又是那麽無助，女人的一記白眼，就能讓耳根變耙，膝蓋發軟，跪在搓衣板上人慫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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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玥乾掉弟弟後，非常滿意，繼續發動攻勢，抱定青山不松手，還要往上竄天猴，準備跳起來八爪框住男人:

“服不服?”

“不服，我就跳起來扒了你的衣服，搜出**洋，再讓你光著身子乖乖求饒，看你還服不服！”

如此虎狼之言，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大感吃不消。

葉繁星感歎，自家原來高冷女神一般的事業強人姐姐，遇上對的人，也是一個粗鄙的女神經。

徐洛魂則是徹底蒙圈，一團亂麻。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眼前有些神經質的口花花女孩兒，其實潔身自好，並非浪蕩女子。然而相識至今，成熟穩重的酒館老板，英氣颯爽的江湖女俠，嬌羞可人的稚嫩女娃，放浪形骸的倒貼妖女，究竟哪個才是她?

孟玥才不給反應的時間，趁熱打鐵，真的跳了起來，手腳並用圈住了男人。如此不雅的姿勢，足以被衛道人士口誅筆伐，卻因為體型的差距對比，看著似乎是小女兒向父親撒嬌打鬧，吵著要抱抱的可愛。

“只要你服輸，我就不再纏著你，和你好好商議，如何免去你的酒資，以及你要如何完成我交辦的事情。”

“如果你還不服～～～”

尾音拉長，話未明說，但威脅之意滿滿。

徐洛魂已是六神無主， 也管不了以後啦，只求這個羞人的小妖精，趕緊下來遠遠的，忙不迭答覆:

“好，好好，我服輸，我敗了。”

“你趕緊下來吧，大小姐，求你啦！”

孟玥得到滿意的答覆，嘴角彎彎，眼波流轉，顯然心情極好。她麻溜的從男人身上跳下來，這時反而矜持的躲開了三步外，保持安全距離。

她咳嗽一聲，正正臉色，恢復成初見時老板娘做派，女強人口吻道:

“徐先生，既然輸了論武，那按照約定，請支付八塊大洋。限於你的經濟狀況，本小姐要求你在道場和酒館打工還帳，包吃包住，工錢每月一塊大洋，剛好八個月兩清。屆時是去是留，全由先生自決。”

“具體打工做什麽，也就是約定中本小姐要求先生的一件事，我要你做什麽，你就得做什麽，不得拒絕，不能反駁，不可違背。”

說完，孟玥臉上正經表情繃不住了，紅霞漫天的同時，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狡黠刁鑽，這次不是吃到奶酪的貓，而是一隻叼著獵物的母老虎。

哦！多可愛的母老虎，究竟是什麽樣的變故，才能讓大橘進化為你?

徐洛魂管不了旁邊那個已經呆若木雞的傻虎頭葉姓小子。他的耳邊，正傳來兩道聲音。

一道來自血色空間，人影猖狂大笑，伴隨著空間的點點崩碎聲。

一道來自過往歲月，第一次下山時，師傅教育自己的語重心長。

“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山下的母老虎，不管大小，都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