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獄之門 第24章 勇氣

陳言跑了過來，他想過來扶他，點點一把推開了他，點點自己根本就沒料到，這一次他出手竟然有那麽重，小哥哥飛了出去，他的頭撞到了牆上……現在點點滿腦子都是那張臉，他想把他趕走，他大叫著:“走開！走開！”

點點衝進了自己的家，他關上門，他用力拍打著自己的頭，他大叫著:“走開，走開，快走開……”他大口喘著氣，拚命想腦子那張陰沉的臉趕走，可是怎麽趕也趕不走，突然他大喊了一聲“爸爸！”

一下子，就連他自己也愣住了，為什麽要喊爸爸！為什麽?

那張臉消失了……然後他哭了，他坐在屋角裡，哭得很傷心……為什麽，為什麽只有我一個人是這個樣子?為什麽要給我上鎖，我前世做了什麽嗎?

…………

夕陽下，村長等幾個人圍攏了過來，他們看著地上的那具屍體。

“她是金城夫人的人！”村長說道。

“看樣子死了好幾天了，金城夫人沒說過嗎?”

“沒有！”

“去告訴她一下，讓她派人過來吧！”

“是！”

…………

傍晚時分，娃娃回到了家裡，她看到點點縮在牆角裡，臉上、衣服上了沾滿了灰塵，娃娃大吃了一驚一把抱住了點點。

“怎麽了?是不是受別人欺負了?告訴媽媽是誰?”娃娃心痛地擦拭著點點身上的灰塵。

“不是的，我是在和小美他們玩呢，後來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還挺疼的呢！”點點裝作沒事一樣開心地笑了起來。

“是嗎?”看著點點閃亮的眼睛，娃娃信以為真了，“以後小心一點，不要讓媽媽擔心，好嗎?”

“是的，媽媽！”點點笑了。

灶膛裡的火點著了，娃娃坐在灶前做著晚飯，火光映紅了她的臉。

“媽媽，你明天可以不去嗎?”點點坐到了媽媽的身旁。

“怎麽了?”娃娃連忙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只是一個人很悶！”

“不行的，沒辦法！”娃娃無奈的搖了搖頭。

“媽媽，為什麽只有我是這樣子的?”沉默了一會後，點點突然問道。

“你說什麽?”娃娃看著灶膛裡的火焰。

“為什麽我會……我跑不動，站不穩……”

聽了點點的話娃娃抬起頭來，她看見點點的眼睛裡閃著淚光。

“如果我不是你的兒子，你會不會和他們一起嘲笑我！”點點說著哽咽了起來。

“不會，我一定會嫉妒是你媽媽的那個女人，我一定會想這個孩子為什麽不是我的兒子！”

“真的嗎?為什麽?”

“你沒注意到自己與別的孩子不同嗎?”

“是不同！”點點歎了一口氣。

“我是說你有別的孩子沒有的東西，你沉著、冷靜！你能注意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還有，還有你身上、你骨子裡的那一股氣！”

“那是什麽?”點點瞪大了眼睛。

“勇氣！”

“我?”

“是的，你雖然還這麽小，卻已經經歷了比別人多很多的事，無論你受了什麽樣的苦，甚至這些苦是一般人無法想像的，你都挺過來了，這難道不是因為你有勇氣嗎?”

“可我覺得我的膽很小，我害怕！”

“每個人都會害怕的，還記得在逃難的路上嗎?那麽多的人跪在地上，被狼拖走了連叫都不叫一聲，知道是什麽原因嗎?是害怕讓他們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可媽媽從沒有看到你這樣過，你甚至比媽媽都強！”

“謝謝媽媽！”說到這兒點點突然笑了，娃娃看著點點，然後把他抱到了懷裡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媽媽真的很高興，因為我能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媽媽，為什麽還不把我的鎖打開?”

“那可不行，不鎖上你，媽媽怕你會飛上天的，媽不想讓你成為錢一二那樣的孩子！”

“這就是不給我開鎖的原因嗎?”

“媽媽說笑的！”娃娃笑了起來，“你是個白璧兒，就是生下來身上一點印跡都沒有，當年皇帝把你要了去，你爺爺怕以後找不到你，就給你上了鎖，現在為什麽不開鎖，媽媽也不知道，媽媽想……爺爺可能是為了要保護我們吧，要知道咱們在這裡是寄人籬下，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是仇人，咱們還分不清，這裡到處都是眼睛，一旦被人壞人發現了我們和你爸爸、爺爺的關系，那我們就可能成為別人要挾你爸爸和爺爺的籌碼，明白了嗎?”

“我想著有一天……我自己打開它！”

“那倒是最好，不過……可別用那個醫生教你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法子?他雖然救了你，但媽媽以為他那個法子太玄了些，不太可能成功！”

“那醫生說我很聰明，像他弟弟一樣。”

“他真是個好人，可惜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知道他弟弟的名字！”

“是嗎?”

“是的，有一次他沒注意，他說了‘我那個雲樓弟弟’，所以我知道他的弟弟叫雲樓！”

“是嗎?”娃娃笑了，忽然她想起件事來，“唉?今天你和阿秀家的小哥一起玩了嗎?他的頭好像破了……”

點點的頭嗡的一響，“我……”他趕緊低下頭。

“怎麽了，兒子?”

“媽媽，可能……小哥哥的頭是我，我推的……”點點將推小哥哥的事告訴了媽媽。

“你這孩子，下手也……不對呀，你也沒那麽大的勁啊！”

“是我不小心！”

“明天跟我去道歉，知道嗎?”

“是，媽媽！”

…………

夜已深，等媽媽睡著了以後，點點睜開了眼睛，他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了白天的經歷，他感覺那漸漸沉浸在心底的恐懼又一下子浮現了出來，他不敢睡覺，他擔心那張臉又會在夢中浮現了出來……他側過臉，他聽到媽媽均勻的呼吸聲，媽媽已經睡著了，白天的事他不想告訴媽媽，因為他明白就是媽媽知道了，媽媽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不能一直讓媽媽為自己擔心！

點點躺在床上，他仰望著天窗，那裡還有微弱的星光，他想起了在江都城遇見的那個幾木的男孩，想起了可兒哥哥，想起了那個救他的醫生……

我要自已解開自已身上的鎖！

點點舉起了雙手，閉上了雙眼……

忽然，點點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這聲音離點點家越來越近，這腳步聲緩慢而又沉重，點點感覺自己睡得床都開始抖動了起來，點點顫抖地推了一下媽媽，媽媽睡得很香，她沒醒……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點點感覺到整張床都震顫起來，接著就連屋子也似乎搖晃了起來，是什麽?點點的頭腦裡浮現出各種各樣他能想像得出的可怕樣子，點點感覺到那張臉又要出現了，點點堵上了自己的耳朵，他趕緊閉上眼睛，他怕看到他，他想大叫一聲，可又怕驚醒了媽媽，怎麽辦?我要怎麽辦……勇氣！點點突然想起晚飯前媽媽跟他說起的那些話！漸漸的，不知怎的，點點的好奇心壓倒了恐懼，那是什麽?點點突然問自己，那是個什麽東西！漸漸地點點把堵上耳朵眼裡的手指撤了下來，點點忽然想到:難道這就是我的勇氣?

聲音漸漸從家門前走過……

不管是什麽，我都要看看！

點點咬了咬牙，他穿上衣服輕輕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uukanshu 他顫抖著向外屋摸去，點點的心砰砰亂跳，他輕輕地推開窗戶的一角，向屋外望去，他看到了一條長長的影子在自家門前的石板路上緩慢地退去，點點聽到了粗重的喘氣聲，遠了！走了！點點松了一口氣，他剛想把窗戶合上，就在這時，忽的一下，點點就看見一團影子從眼前飛逝而過，雖然只是一閃即逝，但點點卻看的非常真切，那是一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人，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月光下他看見那女人有一張雪白的臉，她披著長長的頭髮，他們一閃就消失了……

還會有什麽人過來嗎?點點安靜地站在窗前等待著，安叔叔會再來嗎?一想到安叔叔，點點的全身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再沒有看到一個人影，也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外面的月光如水銀一般，點點朝著石板路上望去，路面上泛著幽幽地浮光，今晚應該是滿月吧，點點一邊想著一邊悄悄地回到床上，點點感覺裡屋比出來時更暗了，他不想把目光過多地停留在黑暗之中，他害怕黑暗，他要努力擺脫那一張臉，他覺得自已有些困了，可是入睡對他來講是一件困難的事，他害怕剛一入睡時那種接不上氣的感覺……他把頭仰了起來，看著天窗，看著天上的月光，努力想著曾經愉快的往事，他想起了安叔叔，他看到他全身閃著金色的光芒，那一條火龍在他的身旁冉冉升了起來，金色的光芒驅散了黑影……點點一下子覺得身子火熱了起來，他僵硬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不知不覺中點點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