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獄之門 第48章 垂死

九兒得手了，她如釋重負，她輕輕地抹掉了臉上的淚水，衝著村長一笑。

“爹，可不要對兒媳行這樣的大禮，會折殺兒媳的！”說完她站起身子，先走到門後，她輕輕地打開了門朝外面瞅了瞅，她知道溫老和老常出門采藥去了，她也知道這段時間就是大白天村子裡也少有人走動。在反覆確定外面沒有人後，她又轉回身在屋子裡坐了下來，她看著村長，看著他的那憤怒的目光漸漸暗淡，看著他那僵直的頭顱漸漸耷拉了下去……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此時的九兒開始感到透骨的恐懼，畢竟眼前這個即將死去的人是大業的父親，小美的爺爺，難道自已真的該殺死他嗎?九兒轉兒又一想:如果不這麽做，不但是自已，還有小美……九兒咬了咬牙，既然已經做了，就做了！

九兒站起身走到村長的身旁，她蹲下身子從懷裡拿出幾根稻草的秸杆來，她把鋼釘從太陽穴和大腿上抽了出來，又仔細地將稻草秸杆插了進去，再將露在外面的秸杆掐斷，最後她站起身把自已的渾身上下仔細地看了又看，在確定身上沒有一點血跡後，她走到門後伸手要打開門，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隔壁溫老的門“吱呀”了一聲，雖然聲音很輕，卻足以把九兒驚得魂飛天外。

推開溫老家門的是郭術。

在來這裡之前，郭術已經看到溫老和無常背著藥簍到村子後山上采藥去了，想到他們倆可能一整天都可能不在家，郭術著實興奮了一下。

郭術來的時候看到村長家的門是關著的，他知道村長的耳朵很尖，於是他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溫老家的門，那“吱呀”一聲門響也把郭術嚇得夠嗆，他趕緊看了一眼村長家的門，門緊緊的關閉著，也沒聽到什麽動靜，看樣子村長不在家，或是沒發現，郭術樂壞了，機會難得，這下可以到溫老的藥房裡大大的玩耍一番了，郭術心裡還想著:早知道就該把君兒也喊來！郭術推門走進了溫老的屋子裡……

九兒的心砰砰亂跳了一陣子，見在那聲之後再沒有了動靜，九兒便大著膽子輕輕地推開了門，她發現溫老家的門是緊閉著的，四面也是看不到一個人，九兒趕緊閃身離開了村長的屋子，她撒腿就跑！

屋子裡，村長睜開了眼睛，他明白自已的死期已經到了，而且他也明白為什麽她要把稻草換上去，他決定要在生命的最後一該將死訊傳出去……血仍然在一滴一滴滴落了下來，他努力前傾著身子，血濺落到地上，他想伸出手去，他要在臨死之前把凶手的名字寫上去，可是此時的他實在已經衰弱得不能動彈了……

九兒猛跑了一陣子後又停了下來，她想起溫老那門“吱呀”的那一聲。九兒四處看了看，她找了一個可以看到溫老家的地方，忍耐了好一會兒，她看到郭術伸頭縮腦地從溫老家走了出來，然後朝村子裡跑去，九兒松了口氣，她閃身向樹林深處走去，她要穿過樹林從村頭回到家裡，這樣就沒人想到她去過村長家！

…………

屋子裡。

村長已經極度虛弱了，他心有不甘，他動彈不得，難道就這樣了?就在村長快要絕望之時，門輕輕地被推開了，一個身影慢慢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

九兒回到家的時候正看到郭術坐在盛艾家的門口，盛艾家的門是關著的，她看到郭術衣服上也不知道弄了些什麽，紅紅的，貢黃黃的，遠遠的還能聞到一股子藥味，九兒最討厭的就是藥味了，她皺起了眉頭。

郭術正低著頭，顯然他並不知道他最怕的人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郭子！”九兒叫了一聲，郭術猛一抬頭，見是小美的媽媽，看著她皺著眉頭的樣子，郭術叫得撒腿就跑，九兒愣了一下，但也沒再管他，她心想著還有許多事要做，於是她又轉身朝村口走去。

…………

到了傍晚九兒才回到了自已的家裡，推開門時，她一眼就看見坐在牆角裡的丈夫，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宇文大業顯得很疲倦，看到九兒回來後，他笑了一下:“你回來了?”

九兒胡亂答應了一聲，然後小心問道:“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很累！”

“哦！”九兒點了點頭，這時她聞到了一股子很難聞的味道，“這是什麽味?”說著她四下尋找起來，很快她就發現了牆角板凳上放著一件衣服。

“我的，有些汗味！”

大業說著想伸手去拿那件衣服，卻被九兒抓起那件衣服扔到了街上，衣服是扔了，但屋子還有一股子怪味，九兒找了一圈，終於發現是大業的鞋子，九兒二話沒說扯下大業的靯子也扔了出去，然後她關上了門。

然而也就這時，郭術溜溜達達的回家了，他先看到了街上的衣服，他把它撿了起來，還沒走兩步，他又看到了一雙鞋子從小美家門裡飛了出來，郭術連忙撿了起來，他高興極了，比起爸爸現在身上的那件衣服還有腳下的鞋子，這兩樣要好多了，他知道這一定是小美家不要的，於是他連忙披上衣服拎上靯子就往家跑去。

…………

郭術一進家門就大叫了起來:“爸爸，你看我撿到了什麽好東西，給你！”

郭術以為爸爸一定會很高興，沒想到……

郭術輪起後來就給了郭術一巴掌。

“你小子在哪兒偷的，啊?”

“我撿的，是……不要的……”郭術委屈極了，他眼淚汪汪的。

“撿的?有這麽好的事，好，再給我撿一件，不然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聽見沒?滾！”

“是！”

郭術哭著跑了出去。

…………

夕陽一點一點在西山沉了下去，錢賀找了個高處，他環顧著夕陽下桃花源迷人的景色，看著看著他突然感慨了起來，是啊，十多年了，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十多年了，在這裡他看過多少的日出和日落，他已經不記得了，錢賀啊錢賀，你還還能在這裡看到多少個日落和日出啊?

…………

最後一抹夕陽就要收攏在西山上，夜幕即將拉開。

他蜷縮著身體，慢慢地他抬起頭看著屋頂，屋頂上有一條細微的亮光，這亮光漸漸昏暗，他知道夜幕正在將外面的殘存的光亮一點一點的吞噬……

天已經完全黑了，他慢慢地從牆角裡站了出來，他佝僂著身體取下了掛在牆上的蓑衣，蓑衣發出了沙沙的嘶叫聲，他的呼吸開始急促了起來，他披上了蓑衣，蓑衣上的尖刺透過他薄薄的衣服扎進了他的皮膚裡，他哆嗦了一下，他感到一陣痛苦的快意，他的精神猛得一振，他的眼睛裡立即射出寒光來，他的身體一下子繃得筆直，“嗡——”他蓑衣上的稻草一下子張開了……

“啊——”他伸展出雙臂，愜意地長歎了一聲！然後又伸手在蓑衣上抽出一根秸稈叼在了嘴裡，他走到門前手扶住門栓，又回過頭衝著牆角裡那心愛的人兒溫柔地看了一眼，她睡了，他用輕得只有自已才能聽到的聲音柔聲說道:“草心兒，等我！”說完他輕輕的拉開門，然後鎖上，“呼——”的一聲，他騰空而起，就像一隻張開雙翅的夜鷹飛出了巷子……

…………

錢賀回到了家。

錢嬸一見他回來了，連忙跑到廚房給他熱晚飯去了。

錢賀來到裡屋看見一二正坐在一一的床邊，兩人正有說有笑的。

“爸爸，回來了！”兩人一起衝著錢賀笑了起來。

錢賀衝著兩個孩子點了點頭，問道:“吃了嗎?”

“我們都吃過了”

“嗯！”

錢賀答應了一聲退了出來，他來到廚房，錢嬸正在給他熱著晚飯。

“晚飯後，一二喝了不少水。”錢嬸說著看了錢賀一眼。

“哦！”錢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