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獄之門 第17章 選擇

那兩人渾身瑟瑟發抖。

“喇叭被她們奪了，還有藥，是一對母子，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從我們住店時就……一直……一直在跟著……我們……沒注意！”

“他們一定沒有走遠，一定還在附近……”另一個人見眼前這人臉色越來越難看，趕緊搶著說道。

“幾顆?”

“啊?”

“幾顆！”

“五顆，五……”

…………

寒光，猶如一道閃電在晴空劃過！

草帽人背對著娃娃，娃娃沒有看到他的身體有什麽晃動，也沒有看到他有任何發力的動作，但！遠遠地，娃娃看見兩顆人頭齊刷刷的從他們的脖頸子上滑落到了地上。

好狠！好快！

娃娃倒吸了一口涼氣。

削了兩人後，草帽人開始慢慢地轉過身來，他轉身的動作很奇怪，僵硬，始終前傾著身子，保持著一個雙手合抱釤鐮的動作，像極了一個木偶人，滑稽卻又詭異，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意。

他在朝娃娃藏身的這邊樹林掃視，草帽壓得很低，娃娃看不清他的臉，但即便這樣，娃娃仍然感覺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這家夥會不會也是活屍體，想到這兒，娃娃不由自主的揉搓了一下自己已經冰冷的身體，她本想馬上轉身就跑，但又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知道接下來，這個鞋帽人又會幹什麽……

很快娃娃就聽到草帽人那邊又傳來呼哨聲，時長、時短，一聲接著一聲，呼哨聲尖銳、刺耳！

他要幹什麽?

正在娃娃和小越感到驚訝之際，遠遠的，在天地交接線上出現了幾個跳動的模糊的黑點，很快這黑點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看清了，是細犬！渾身漆黑如黑夜的細犬！

一條、兩條……有五條！

娃娃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

…………

張應忽然感覺自己有了意識……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已經凹陷下來的胸口，回想起那恐怖的一擊，這是?為什麽不感覺痛，還是死了嗎?他抬起頭，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紅色的身影，他立刻明白自己還活著，為什麽還活著！

小紅，他的引路人，她美的精致，她的臉總是充滿了春天般溫暖的笑意，她的話語總是如春風般沐浴人心，而現在她的雙眉緊鎖，滿臉的寒霜……

“小紅……”張應一張嘴，他立刻感覺自己的嘴裡有什麽東西，那東西迅速地在他乾澀的嘴裡融化開來，就像是一股清甜的泉水直衝向咽喉，他一個沒忍不住，一下子就咽下去了大半，忽然他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想把它吐出來，卻被小紅上來一巴掌打在嘴上。

“啊！”

張應啊了一聲後，再也無法控制，他將那東西都給咽了下去。

“這是什麽東西?”張應看著小紅。

“我會害你嗎?”小紅看著張應。

張應搖了搖頭。

小紅卻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是想害你，此時此刻我想的就是要殺死你，我想讓你在死之前得償所願，我想你也一直在尋找這東西吧?”

張應立刻明白了他咽下去的是什麽了，他不知道小紅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看著小紅沒有說話。

“沒有人能從織女的手中活著逃脫……”聽到這兒，張應才知道，剛才與他接手的居然是飛天織女。

“告訴我，為什麽要背叛我們！“

看著滿臉憤恨的小紅，張應喃喃說道:“我不得不這樣，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去死！”

“人?他們也算是人?他們只不過是活在這世上的行屍走肉罷了！”

“不，小紅，他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軀殼，有血有肉，有感情，不是行屍走肉！”

“哼！”小紅一聽冷笑了起來，“我怎麽覺得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是那麽的令人可笑呢?你難道不記得你是誰了嗎?要我提醒你嗎?大隋的嗜血雄鷹……人肉屠夫……左禦衛！插翅虎張應！你說說，你數數，你殺了多少人?數得過來嗎?”

“那是以前……”

“以前?你一句懺悔就可以把從前的罪惡一筆勾銷嗎?那些被你丟棄在曠野，呼天搶地任由野狼掏食的孤兒寡母能重新活過來嗎?”

“小紅，你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啊?”

“胡說，我們會給他們就像給你一樣的選擇，是放棄舊世界奔向新生活，還是繼續容留在那個腐爛的舊世界裡！你現在放棄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你要重新回到你原來的世界裡，在那裡，你，你們真的靠幾句懺悔就能將自己洗白嗎?除了重新操刀作起人肉屠夫的角色，你們還有什麽價值，還能做什麽?”

張應一聽頓時說不出話來。

“知道我為什麽要救你嗎?“小紅看著張應。

“因為我救過你！“

“對，還有呢?“

張應搖了搖頭。

“因為……我要把你樹成一個榜樣，我要讓那些對這個人世間還有一點眷念的人，都睜眼看著，看著那些你和你們所謂的人，看著他們毫不猶豫地如野狗一樣來撕爛你張應的身體，然後把你身上的肉一丁一丁的割下來製作成香囊，掛在胸前……你當然是看不到了，或許在地獄裡的某個角落、某個時刻你會想到，為了他們，為了你說的所謂的人，而讓你今天選擇的背叛是多麽的可悲可笑！“

小紅說完站起了身子，張應知道她要走了，她是要回到那個地方。不行，她這樣回去一定死路一條，張應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小紅，你中毒太深了，這世界不是教主所說的那個樣子，跟我走吧，你救了我， uukanshu那裡便再沒有你容身之地了，跟我走！“

小紅回過頭，她輕蔑的一笑，說道:“那個世界我經歷過，難道你還想讓我成為你們，我們被你們奴役、被你們拋棄、被你們欺騙……被你們剝奪的一無所有，只剩下了自己，我要感謝你，你的欺騙成就了我，讓我變得乾淨，讓我變得再無羈絆……你放心，我會變得無比的的強大，我會把你們所說的那個世界撕碎！“說完她大笑著轉過身去，朝著她來時的方向大步走去，一邊一走還一邊說道:“你現在還有機會，跟著我，你會重新回到極樂之界，回到你的生活中來……”

看著小紅漸漸遠的背影，此時此刻，張應突然有了想追上去的想法，因為在那裡，他體驗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那種快樂、無憂無慮的生活，在踏上那片土地之前，他從沒有想過這世界還能這樣，人還能這樣活著，在那片極樂之地……但當他的眼光落在了那一望無際的活屍體上時……

不，不能！

張應毅然決然的轉身，朝著洛口方向飛奔而去，他知道他要即將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冰冷無情的世界，張應也知道，他們可能真的會像野狗一樣撕碎他的身體，但他張應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怎樣，無論是誰，也不能為了一個所謂正確的道義，為了創建一個所謂的極樂世界而毫無人性地毀滅掉無數無辜的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類。

奔跑中他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絲毫的痛苦，這藥丸真厲害！

張應的眼角突然濕潤了，他仰天對著湛藍的天空大叫了一聲:“小紅，你要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