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獄之門 第95章 好人、壞人

“是！”

“媽媽！”點點害怕極了，他緊緊地靠在媽媽的身上。

“別怕！”娃娃輕輕地拍了拍點點的頭。

眼看著木柴已經用得差不多了，人們把能燒的都扔進了火堆裡！

不能再這樣了！娃娃把點點綁在自己的後背上，在身邊人的尖叫聲中她迅速從火堆裡抽出一根正在燃燒著的木柴，她站起身大喊了起來:“大家都站起來，我們把狼趕走！”娃娃連喊了幾聲，可是沒有一個人響應她，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娃娃急了，她大叫著:“大家都起來，把狼趕走！”然後她揮舞起手裡燃燒著的木柴朝狼群走去，狼群退縮了，但是即便這樣，仍然沒有一個人跟上來，娃娃還準備繼續向前，那個女人衝了過來死死地拽住了她。

“沒用的，沒人會聽你的……”那個女人看著娃娃。

娃娃一聽愣住了，就在這時娃娃手中的火突然滅了，狼一下子圍了上來，娃娃的眼前一片綠光。

“狼來了！”點點驚叫了起來。

那女人趕緊將娃娃拉了回來。

娃娃背對著火堆重新坐了下來，她的腦子亂極了，她聽不清那個女人在說些什麽……狼群在身前身後咆哮著，慘叫聲一聲聲傳來！

不，不能這樣！這是在等死！猛地娃娃又站了起來，她大叫著:“大家聽我說，把火連成一個圈，坐在圈子裡！”

沒有一個人動一下身子，沒有一個人吭聲，人們都低著頭，沒人願意看她們一眼。

點點震驚了，甚至於憤怒了，他覺得眼前的這些人簡直就是一群廢物，一群行屍走肉，他們活該被殺戮……

“站起來！”娃娃聲嘶力竭！

“媽媽，不要管他們了！”看著媽媽的樣子，點點心疼了，他覺得眼前的這些人不值得媽媽這樣做，他們不配！

娃娃聽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兒子。

點點看見媽媽笑了，笑得很淒涼！

娃娃沒有停下來，她又回過頭繼續揮舞著雙手沙啞著嗓子大喊著:“大家不要怕……聽我說，大家只要把火連起來，我們就不怕狼了……狼怕火……”

還是沒有人願意站起來，那怕是跟著喊一嗓子，他們依舊閉著眼睛大聲祈求著上蒼，如潮水般的禱告聲淹沒了娃娃的叫喊聲，淹沒了淒慘的呼嚎聲……

“大家趕緊把火……連起來啊——”

娃娃哽咽了，可她仍然繼續喊著，只是眼淚已經抑製不住噴湧而出！

“別這樣了，媽媽，求您了！”見媽媽這樣點點哭了。

“她說得沒錯！”突然就在不遠處站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他大聲喊道:“我們應該聽她的！”

娃娃心裡一陣激動，她朝那人望去，黑乎乎的，她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人開始移動起火堆來，娃娃聽到了咒罵聲、驚叫聲，接著又傳來廝打聲，娃娃的心亂了，她不知所措起來！

那人接著去移動另一處火堆，又是……漸漸地咒罵聲、驚叫聲平息了，越來越多的人站起身來！終於狼群被隔離在火堆之外！幾隻落在圈子裡的狼被圍上來的難民撲倒了……

“你成功了！”那個女人激動地看著娃娃。

“我們應該感謝他！”

娃娃想去看看那個人，可是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娃娃回頭看了一眼點點，她看到點點那雙閃亮的大眼睛看著她，娃娃笑了，她解下點點，把點點摟到懷裡，然後娃娃拿出那半張餅，撕下一小塊塞進了點點的嘴裡。

那女人靠著娃娃坐了下來。

“你真了不起！”

“媽媽了不起！”此時點點真的覺得媽媽太厲害了、太偉大了！

“不，了不起的是他，不，應該說所有人都了不起！”娃娃笑了，她看了一眼那女人，她發現她正直勾勾看著她。

“你怎麽了?”娃娃問道。

那女人歎了一口氣。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告訴我，說我們是女人，女人除了能生孩子，跟男人……什麽都不行，這是老天安排的……後來我嫁了人，生了個女兒……媽媽說，一定要生個男孩，是的，媽媽說的沒錯，後來我男人死了，因為沒有兒子，家產、田都被叔伯們搶了，就剩下我和女兒，現在……她也不見了，老天為什麽這樣對女人……”那女人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不要這樣，你會找到女兒的……”娃娃用手輕輕地擦掉了那女人的眼淚，“你媽媽說得不對，老天對每個人都一樣的，男人，女人……每個人都只有一生，命都只有一條！”

“可是女人真的什麽都不行啊?”

“是嗎?你不是說了嗎?女人能生孩子，男人會嗎?”

那女人聽了一愣，她看著娃娃。

“你覺得我行嗎?”娃娃又問道。

那女人沒有回答，她笑了，娃娃也笑了。

“女人行不行，做了才知道！自己的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如果什麽都不做，那就像剛才一樣……如果什麽事都坐著等死，那豈不辜負了自已這一生，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明白了！”

“睡吧！”

“你也睡吧！”那女人說著便躺下了。

“好！”

娃娃答應了一聲，她看了一眼點點，點點已經睡著了，娃娃苦笑了一下。

娃娃一夜都沒敢合眼，一直到看到朝霞時娃娃才稍微地閉了一會兒眼睛。

…………

等再次睜開眼時她發現那女人已經不見了。

點點醒了，他揉著眼睛問媽媽:“那阿姨呢?”

“哦！”娃娃笑了笑，“她找她的女兒去了，見你睡得很香就沒跟你打招呼了！”

點點站起身，突然一張餅從他的懷裡掉了下來，點點趕緊將餅撿了起來，這是那張被那個女人咬過一口的那張餅。

“媽媽，你看！”點點趕緊把那餅遞給了媽媽，“一定是那阿姨給我們留的，她真是個好人！”

“是！”娃娃苦笑了一下，她本想告訴點點這個阿姨是個人販子，可是話到嘴邊娃娃又忍住了，她不想嚇著點點，她也不想讓點點產生困擾，畢竟點點還太小。

娃娃正低頭想著事，她沒注意到點點正悄悄地將那餅扯下一點……點點將那一小塊餅一下子塞進了媽媽的嘴裡。娃娃一個沒注意，她已經有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她本能地咬了一口，嘴裡的唾液一下子湧了出來包裹住了食物，饑餓加上食物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娃娃強忍住自己要把它咽下去的衝動，她急忙把那餅吐了出來。

點點以為媽媽不肯吃，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他嚷嚷道:“媽媽，吃啊！你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好，好，媽媽等會吃！”

娃娃坐了好一會兒，在點點不停地催促下，在確定剛咬了這張餅確實沒有危險後，她才將那一小塊重新塞進了嘴裡，雖然只是一小塊粗糧餅，但確實很香、很香……看樣子這張餅沒有上藥！

“你也吃吧！”娃娃笑著看著點點。

“嗯！”點點答應了一聲，他將那餅又分成了兩半，一半遞給了坐在邊上早就兩眼瞪得溜圓的一個女孩，另一半揣進了自己的懷裡，然後他微笑著看著娃娃，娃娃見了的心頭不由得一熱。

天大亮了，人群開始緩緩地移動起來。娃娃也站了起來，看著滿地的瘡痍，娃娃幾乎有些站立不穩了。

“走吧，別看了！”有人提醒著娃娃。

“看好孩子，昨天有個孩子被人搶了……”旁邊又有一個說道。

“何止是孩子，前天一個女人因為長得好看……男人被殺了，她把臉割了……”

娃娃心裡一動，不知怎的，她想起了那個帶著孩子的女人，還有那個罵她的男人……真是的，幹嘛要這樣想?這不是在咒別人嗎?娃娃真想扇自已一個耳光。

“走吧，別難過，只要向前……總會有結束的一天！”另一個人說道。

人們相互提醒著，娃娃跟著她們繼續向前走去。

狼群變得更加謹慎起來，它們遠遠地跟在他們一旁。

娃娃不時的向狼群望去，她想看看那匹狼是否還在，她沒有看到它，娃娃松了一口氣，娃娃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可笑自己只在意一隻受了傷的獨眼狼，邊上還有一大群膘肥體壯的野狼呢！

天陰沉了下來，娃娃抬頭看了一下頭。

“要下雨了嗎?”點點問道。

“可能是的！”

天上雲層越來越厚，不一會兒，雨滴開始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或許是怕雨點會弄濕光鮮的毛皮，或許是覺得眼前這一大拔人太難對付，狼群停了下來，漸漸地它們遠了！

“狼沒跟上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娃娃回過頭，狼群真的看不見了，還沒等娃娃松一口氣，猛地一個灰色的斑點兀然突現在娃娃的視線裡，是……娃娃停了下來，越來越近，娃娃愣住了，沒錯，是它，是那頭獨眼狼，它還是跟來了。遠遠地，那狼見娃娃停了下來它也停了下來，雖然隔著老遠的距離，娃娃依然能看到那隻獨眼狼令人心悸的眼神！

“媽媽，還是它嗎?”點點不安地問道。

“是，看樣子它和我們耗上了！”

雨滴還在一滴一滴往下落……

忽然，前面的人群騷動了起來，娃娃回過頭，她看到前面的人在往前跑，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娃娃的心咚咚的跳，娃娃不由得也跟著加快了腳步，走著走著，娃娃的眼前一亮，一條寬寬的大河出現在娃娃的面前， uukanshu 河的兩岸長滿了綠油油的蘆葦，岸邊擠滿了人，人們拔出鮮嫩的蘆葦根大口的嚼著……

有吃的了，娃娃激動起來，她一個沒注意一腳踩空了，連著背上的點點兩人一起從河堤上滾了下去，兩人並沒有一頭栽到水裡面去，因為前面的人太多了，她倆好不容易才從人們縫裡爬了起來，娃娃看到大家幾乎都集中在河的這邊瘋搶，而河對岸的人還不多，娃娃連忙背著點點淌過淺淺的河水來到對岸，娃娃一頭扎進了蘆葦裡，饑餓和興奮讓她的手一直在哆嗦，她好不容易才從水裡拔出一根來，她將蘆葦根在河水裡捋了兩下後，然後就將蘆葦根塞給了點點，點點連忙掰成兩段，一段塞進自己的嘴裡，一段塞進了娃娃的嘴裡，娃娃狠狠地咬了一口，清新甘甜的汁水一下子灌滿了口腔又直流入胃裡，娃娃從不知道蘆葦根居然是這麽好吃！娃娃趕忙又彎下腰，一根接著一根，雨下得越來越大，兩人的衣衫早就被淋透了，但倆人全然不顧依然站在水裡大嚼著，猛然娃娃發現原本剛沒到腳踝的河水已經快漫到膝蓋了，而且水還在往上漲，娃娃吃了一驚，她連忙拎著點點上了岸，她看到河兩邊的人們全然沒有注意到河水正在快速的上漲，娃娃意識到不妙，她衝著底下的人群大喊了起來:“快上來，水在漲，危險，水在漲——”

一些人聽到了娃娃的叫喊聲，立刻意識到了危險，急忙往岸上跑，而另一些人卻怎麽也舍不得離開，還有許多人只顧著埋頭拔蘆葦根，他們根本就沒有再意！

要壞事，娃娃頓時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