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裡卻忍不住吐槽。
這條小泥鰍明明強得離譜,但偏偏每次等到自己陷入生死危機的時候才出手。
而且救人真的是一次次的救,難不成是覺得多救自己幾次就能提升好感度,還是說他在借自己攢功德?
但這不是拿天道開玩笑嘛?
天道能給你功德那才是見鬼了,這跟凡間那些愚民重複放生有什麽區別。
人面蛇扭臉一看,小泥鰍不知道又跑哪去了,她這會兒覺得無比心累,如此提心吊膽還不如被哪隻精怪給吃了呢。
不過,在那條鱷雀鱔被殺死後,便再沒有精怪敢過來了。
能有這個實力的腦子都不會太蠢,還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
福河水系的范圍,逐漸流傳開了一條神秘小黑魚的傳說。
幾乎沒人見過小黑魚的真實面目,只知道他個頭很小,實力很強,腦子還有點不正常。
他熱衷於行俠仗義,只要見到有大魚在追殺小魚,必然會出手相助。但救完人就把人雙方都給放了,這就導致雙方時常會繼續打起來。
而這個時候,他又會突然出現,再次救人。
等到所有人以為他會繼續救下去的時候,他又不出現了。
對了,他每次幫助人之後,還會逼著苦主說謝謝。
這種魚,簡直神經病。
但不論大家如何議論紛紛,邱平“做好事”卻做得不亦樂乎。
這些天來,他背後的金線幾乎就要充滿,預估再過一兩次,他就能進行下一次的穿越了。
邱平在地底挖了個洞口,用一葉水草遮擋在自己的腦袋上,悄悄看著水上。
一艘烏篷船緩緩沿著福河前行,船頭站著一位青衣的年輕人,一手持著蕭,一手握著經卷。
水波蕩漾之間,映襯的好似神仙中人。
但詭異的是,其船下卻鬼氣森森、妖氣衝天,數十頭水鬼和一些魚蝦類精怪死死凝望著船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好家夥,膽敢殘害凡人,現在福河已經這麽亂了麽?”
任何超凡的力量,都嚴禁對凡人動手。
一則是凡人身具陽火,能燒邪魅,任何異類或者方外之人對凡人下手,必然會折損自身道行。
這是無解的事情,只能硬抗,便是漫天神佛,也不敢肆殺凡人。
一則是如今神道森嚴,凡人是神道根基,諸神也不會允許凡人被妖怪胡亂殺死。
邱平看到這一亂象,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長陽君怎地忽然決定今日歸位?難不成他已經功行圓滿?”在距離此地約二十裡的福河的水府之中,一隻身寬一丈的老鱉甕聲甕氣開口說道。
在他不遠處,則是一隻巨蚌。
“此等大神考慮的事情,豈是我等能夠揣度的,我等只需小心應承便是。”巨蚌裡面是一個小老頭,他口中雖然這麽說,但面上卻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我這哪裡是揣度大神心意,我那是虛啊。如此一尊大神,為什麽選擇在我的轄區歸位啊,這裡頭福禍難料啊。”老鱉的腦袋從殼中探出,聲音都壓低了幾分。
他不過是從七品的小神,哪裡夠的上那麽大的人物。
如今神道之爭已經非常激烈,新舊兩派各自布局,老鱉本人始終保持中立。
倒是這位長陽君在轉世之前,卻是新派的大人物,
其一旦歸位,對於整個格局的影響巨大。 “唉。”老鱉歎了一口氣,只希望不要出什麽波折。
正午三刻的太陽直射如水面,沿著河伯水府頂端的縫隙直直照耀在水底,一層層的水紋蕩漾開來,連帶著光也破碎到了水中。
“時間到了!”
老鱉看了一眼陽光,而後喃喃開口道。
而幾乎在同時,那些盤踞在烏篷船下的魚蝦精怪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命令一般,狠狠的向上一撞,船上的年輕人便一頭栽入水中。
而後那些水鬼手中拖拽著無形的繩索,喊了幾聲號子,便將其往水底拖拽而去。
不知道從何時起,福河水面的浪頭變得巨大起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漩渦浮現在水面上。
天空上,也有陰沉沉的黑雲浮現,雷霆翻滾,隱約間似乎能看到雷部神將的身影。
年輕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便被拉入水底。
邱平也沒想到這些精怪出手的動作會這麽迅疾,不似臨時起意,更像是演練了幾百遍一般。
“好啊,殺人這麽利索,也不知道有多少亡魂死在他們手中。”
邱平此刻已經不是純粹為了積攢功德了,他身為正神,見到有異類害人,肯定是斬妖除魔的, 不然如何有資格享受生民祭拜?
他當下毫不猶豫,三顆【破瘴雷】直接投擲而出。
此雷珠為某種會放電的魚類所凝結,最擅長滅殺陰邪之氣重的異類,比如眼下的這些鬼魂野鬼。
“轟隆隆。”
破瘴雷瞬間爆發開來,水流瘋狂湧動,一絲絲的電流沿著水中向四周擴散。
眾人根本沒有料到這個時候會有人偷襲,那數十頭水鬼身體外纏繞的陰氣崩散了大半,而那些個魚精蝦怪則身體酥麻,半天動彈不得。
他們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有一道烏光自遠處激射而來,直直撞在男子的身上,將其整個頂了起來。
烏光的勢頭很猛,年輕人的腰腹被他撞得都弓起。
“撲通。”
十幾個呼吸後,年輕人便被扔出了水面,重重砸在了烏篷船上。
“嘔。”
年輕人翻身趴在船上,大口嘔吐了起來,把腹中的河水都吐了出來,這才無力躺在船沿上。
“喂,你還沒說謝謝呢。”
一道尖細的童音傳入了年輕人的腦海裡,他低頭一看,卻是一條大黑泥鰍正浮在水面上,口中不斷吐著泡泡。
“哦哦……謝謝。”
年輕人雖然看著狼狽,但依然不失風度,嘴角甚至還扯出一道好看的笑容。
“收到了你的謝謝,再見。”
“咕咚。”
大黑泥鰍轉身沒入了水底,不一會兒就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
他在離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注意,天空的雷霆幾乎要壓到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