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了。但在薛家离开后?,周势桉这位太子未来的岳父毫无疑问是太子派的?一把手了。
“以臣看,太子殿下不必着急。”
“为何?”
周势桉摸了摸下巴:“其一,没人手,买卖粮食,每家县城得?开一家店吧?劳力能在当地雇,但?账房、得?用的?伙计,这都得是自己人。如今只是一州的?旱情初现,但?要的?人手可也不?少了,人从何来?总不能都从军队里找吧?能写会算的?,谁去当大头兵?”
这是知道瑞王的?人手,有不?少是越熙给调配过?去的?。
“……”众人点?头,毕竟唯有读书高,他哪儿召集如此多的?读书人。
周势桉又伸出?两根手指:“其二,如何卖粮?说是按照户籍,五岁以上的?就可买……但?是,难道是把全县的?都?写下来?,谁来?买了打个钩?这不?实际啊,人口太多了,同名同姓的?也不?知道多少,这怎么找?”
有人道:“不?过?,白渠照是吏部的?。”
“他这次算是从吏部借调,但?未曾听说吏部有大量调拨官员的?意思。”
众人正兴高采烈地谈论,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说到白渠照,他这次回来?,陛下是否会给他升任吏部尚书?”
“……”气氛又沉默了。
后?来?有人说了些别的?话,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方?向。
又喝了半盏茶,众人散了,周势桉却留了下来?:“殿下,方?才老臣所言,皆是宽慰之语。若陛下将此差事安排给老臣,那老臣只能称病了,但?英王派……”周势桉摇了摇头,“陛下,朝中都?说瑞王贪财却运气好,买卖木炭烧出?来?了百里山河。但?这事儿,怕是他们早有定计。老臣反复推敲过?,买木炭,奇招啊。虽也有天时?之利,但?即便未曾有这场大火,数年之内,西南新地也必有变动。”
周势桉比了个大拇指:“但?能出?此招的?人,需对?山川地理熟悉万分?,眼界够宽,却既能看得?到天,又能看得?见地。这才用小小的?木炭,四两拨千斤。殿下……宜早做准备。”
周势桉走了。
太子坐在那喝闷酒,他明白,这是周势桉要退了。
他说的?木炭,难道太子不?知道吗?
元烈帝可是拿出?来?问过?他们的?,这不?只是不?损一兵一卒,这是敌人把自己烤熟了端上桌了。
这是颛孙大郎的?手笔,太子看着酒杯里的?酒,已然动了杀意。
杀了颛孙大郎,他也得?死,英王要跟他拼命。但?是不?杀颛孙大郎,他难道就活得?了吗?
自古以来?,被废的?皇太子有几个活了?即便侥幸逃得?性命,子孙后?代也要战战兢兢。就说大楚光宗太子一脉,现在死得?干干净净的?。
虽然他现在对?父皇也战战兢兢的?,但?太子自然乐意未来?的?儿子是对?自己战战兢兢,而不?是对?他的?兄弟战战兢兢。而他若有了女儿,一个前太子的?女儿,空有郡主的?头衔,在京里连破落户也是不?乐意娶的?,出?嫁之后?,娘家更是无法给她撑腰。
太子年纪虽然还?不?大,但?他该见识的?,已经都?见识过?了,该明白的?,也都?十分?清楚。
喝下最后?一口酒,太子起身回宫了。
“殿下,一苇大师到了。”
太子:“谁?”一回宫,就给了他一个大的?。
“说是应您之邀,来?给皇后?娘娘祈福,做法事的?。”下人顿了顿道,“带着大师来?的?……是陛下那边的?太监。”
这是废话,不?是元烈帝吩咐的?,一个外头的?和尚,也进不?了东宫。既然是元烈帝的?安排,太子不?敢怠慢,安排住宿,听他讲经,开坛做法。
父皇这是想做什么?
转过?天来?,宫里的?太监又送来?了个青松道人。这青松道人的?名声也不?好,他炼丹卖药,还?常常带人去道观“修行”——和帮了小月亮和大黑鱼忙的?常静道人算是同道中人,不?过?这位比常静道人手段更脏些。因?这人还?是有几分?真医术,没弄出?过?人命,因?此才逍遥至今。
同时?,市井间开始流传,太子自先皇后?去后?,悲痛过?度,因?此开始寻佛问道,以慰先皇后?在天之灵。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听说那一苇和尚修的?不?是咱们这边的?佛,他修的?那叫什么欢喜佛?是要祸害童男童女的?。”
欢喜佛是什么佛,有些老百姓不?懂,可一听祸害童男童女这就明白了,毕竟妖怪都?干这事儿,妖怪所谓的?“吃”,也包括生吞血肉和那啥。
“青松道人我也知道,他炼丹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膈应的?很。”
“太子这是要做啥呀?”
“之前不?是说给先皇后?守孝吗?”
“太子不?是还?没娶妻吗?东宫里也没听说有侧妃啊。”
“没有妃子,但?是有宫女啊,即便宫女也没有,那还?有太监和侍卫啊。”说话的?人挤眉弄眼。
宫里,年轻力壮的?太子,漂亮宫女或太监,和尚,道士……古代热搜,但?这些词再加上“香.艳”一词,显然能抓牢民众的?心。之前他们最喜欢讨论的?少将军都?被扔在了脑后?,每个人都?甩着一片舌头,朝这些词里塞进“我认为”应该与之相关的?内容。
太子……病倒了。
他如何不?清楚元烈帝要做什么?之前他虽有错,但?只是朝臣心知肚明,百姓不?知道,天下不?知道。现在恶了他的?名声,之后?的?废太子,也就成了名正言顺。
多有趣?英王与瑞王恰好都?不?在京里,若在这期间他被废了,哥哥和弟弟能轻轻松松把罪过?甩开。父皇也能哭哭啼啼地述说自己的?无可奈何,说“都?是太子的?错,朕是被逼无奈的?。不?能让这样一个人日后?登基称帝,祸害江山社稷。”
他毕竟是父是君,他大可以斥责自己的?儿子和臣子。
太子能想象得?到这一切,甚至闭上眼,父皇的?声音、神态,脸上的?眼泪都?是那么清晰。
“咳!咳咳!”一夜过?去,太子就病倒了。
元烈帝来?看他了,隔着屏风。
太子道:“父皇,您……给儿臣点?时?间,儿臣,想当太子。”
元烈帝道:“好。”
太子病得?更重了,病中写了一封奏折,奏折上泣血哭诉着自己的?不?孝。
身为儿子要让年迈的?父亲担心,身为臣子反而要父皇操劳等?等?。
太子看着头顶的?杏黄色的?幔帐:还?有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