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范逾也難免有疏忽的時候。一次疏忽被人抓住了,就能無限放大,終於墮入被動了。如同從山頂滾落的大石,是阻擋不了下墜之勢的。
“九槊歸一!”
“十字斬!”
劍光槊影,映得范逾漠然的臉色,顯得有一些壯烈。此時披頭散發,雙手和雙腳鬥被斬斷了,只能以元氣補形。
勝局已定,段衝邊殺邊笑道:“叔,三秒男這個叫什麽?”
段山泊當然知道必勝無疑了,也笑道:“咱們再加把勁,爭取把這位三秒男做成人彘。”同時一劍閃出,削掉范逾的耳朵。
范逾血淋淋的耳朵掉落,他忍住疼痛不發出聲音。戰場的形式起了變化,三人適應了范逾的神奇,因此進攻起來越發得心應手了。
范逾身處險境,高義也已經發現了,但是他的處境更加凶危。開始他和韋昌鏖戰,就已經受傷很重了。須知,范逾有七蚓火元丹做補充,他可是沒有。被屎殼郎擊中了兩下,身上有傷口在腐爛……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段山湖突襲一劍。這一劍把高義幾乎崩潰的靈光罩斬滅,順勢割下了他的右臂。范逾胸膛跳動,高義可不能死。可是這個時候,他也自身也難保。
韋昌九槊歸一,想要梟首范逾。因為這個時候正是機會,范逾罕見地分神了,露出了巨大的漏洞。一槊槊出,范逾不見了,不能被審視到。但是沒關系,三人仔細警戒,數道:“三、二、一,出!”
三人和范逾鬥了很久,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范逾的神形幽微很神奇,因為這是邪術。但是只能堅持三秒不到,下一次出現時最多也就十多米的距離。他們把空間上的距離和時間上的節奏,控制得很好。范逾突然消失,他們習慣了,絲毫沒有驚恐慌張。
“出!”段山泊再叫了一聲,但是范逾卻沒有出現。
這不合常理,就在他們感覺到不妙的時候,范逾出現在了段衝的身後。段衝很是警覺,然而為時已晚,碩大的火流星衝著他就來了。他想要躲開,但這不到五米的距離,已經是死亡的距離了,他是不可能躲得開的。
火流星如同布滿血絲的眼球,讓人心生悸動。它擊潰了靈光罩,洞穿了段衝。
段衝來不及哀嚎,往後跌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此時,段山泊猛叫了一聲,十字斬朝著范逾斬去。這一斬攻敵之必救,使得范逾沒有時間跟上,徹底殺死段衝。
段衝是他帶大的,和他感情最是深厚。這一斬斬出平生所學,已經是巔峰一擊了。十字斬斬中范逾的後背時,范逾又消失了。無跡可尋,不能被審視。
段山泊大驚,他沒有去救段衝,而是長劍揮舞。韋昌也大驚失色,長槊在周身斬殺,仿佛是在跟空氣搏鬥,生怕范逾突然出現。
戰場如急風卷雲,瞬息萬變。范逾突然從三秒男變成了持久男,段山泊甚至懷疑他吃了什麽神藥……
范逾不能被審視,可以持續很久。對於他們來說,這是致命的。
黑暗愈甚,恐懼愈甚。
倆人都很注意腳下,想要尋找蛛絲馬跡。然而,也發現不了。范逾本身就輕盈,此時又斷腿斷腳,身體更加輕盈了。最重要的是,他以元氣補形形成的雙腳,可以做到大雪無痕。倆人想要以觀察足跡這樣的方式發現范逾,也是極難。況且這還是在黑夜之中,視力本來就得不到有效的發揮。
倆人慌張尋找時候,段山湖卻大叫了一聲,身上的靈光罩明滅不定,險些被擊潰。原來范逾舍棄他們兩人,跑去段山湖那裡去了。
當火流星出現的時候,范逾也出現了。火流星消失的時候,范逾也消失了。
高義緩了一緩,有所恢復。心中震驚不已,范逾竟然可以憑空消失這麽久。
這難以解釋,人人自危。
虛空之中,一顆頭顱朝著段山泊飛來,是段衝的頭顱。不知道什麽時候,范逾竟然將段衝的頭顱割了下來。這個仇敵,在鐵拳門外地邊緣時險些殺死范逾,藏龍湖時把范逾的丹田毀掉,讓他受盡了冷眼逾嘲諷……
此時,終於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衝兒……”段山泊抱住段衝的頭顱,眼淚不斷掉落。
范逾此時出現了,站在高義的邊上。他在猶豫,是否要給高義吃一滴紅液。猶豫再三,還是忍住了,畢竟高義還沒死,這樣做的風險太大了。
“小范,你怎麽……”
“後面再說,我先去把這幾人除掉!”說完,范逾又消失了。
段山湖怒喝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沒有人回答,那屎殼郎的馭獸者被范逾一腳踢飛。他還是引氣士,如何能扛著范逾這一腳。整個人差點被踢斷,又摔在邊上的石頭上,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有膽子出來!”范逾殺死馭獸者後,又消失不見了。段山湖是讀書人,原本膽子就比較小,此時已經陷入了癲狂的邊緣。
段山泊號稱學識淵博,是段家頗具威嚴的導師,此時腦袋也一片混亂,只是喃喃道:“從錯亂到無視,從三秒男到持久男……”
范逾選擇的對象還是段山湖,火流星出現時,徹底打碎了他的靈光罩。不過,依舊沒能重創段山湖,他的靈光罩太強了,替他擋住了必殺一擊。
范逾連續出手,此時再也不能施展神形幽微,只能略作停頓,又停留在高義的邊上,問道:“你怎麽樣?還能堅持嗎?”
“小范,你小看我,一條胳膊算什麽!”
韋昌、段山泊和段山湖三人以品字形,背靠背的方式倚在一起。
“哥,符畫要使用了,要不然我們全都要栽!”
段山湖腦中一個機靈,“該死!身懷寶物卻想不起來。”
他一直想著用符畫對付陸雲晴,始終沒有用這個大殺器去對付范逾的念頭。此時到了關鍵時刻,不用也不行了,哪裡還去管陸雲晴出現不出現,也把此行的目的拋諸腦後了……
韋昌道:“那就趕緊用吧!”
范逾覺察到了危機,說道:“門主, 你先跑!”
“小范,要死就死在一起,我不怕!”
“你還不能死,你答應過我要讓鐵拳門更好的。”
“你怎麽說,我怎麽做!”他身為一門之主,這個時候反而要聽范逾的。
“你跑,他們不會追你。我斷了手腳,身體變得更加輕盈了,神形幽微有所變化,可以做到長時間不被審視,他們拿我沒辦法!”
高義懂了,瞬間跑開。
三人所忌憚的是范逾,任由高義跑開。
在高義跑開的同時,符畫高高升起,像是輕雲滯空。
范逾再一次使用神形幽微,可是這一次似乎不管用了。符畫上有光芒籠罩著他,光芒之中又有一頭似獸非獸似禽非禽的怪物走出。走向他,要把他吞噬……
范逾沒有慌亂,他也沒有跑。他知道,這是無濟於事的。他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人出現,解決這一切。
龍生九子,其中之一便是嘲風。光影閃爍,朝風走出。這是神獸之子,范逾第一次看見了能動的。他的心臟跳動起來,想起來藏龍湖看見石龍時的那一幕。
符畫生效,已經穩了,段山湖不再害怕,怒道:“死吧!”
范逾感覺到了一圈不容抗拒的大鐵箍箍住了自己,心中道:“這就是訣別境的力量啊!”心中更增了對修真之途的敬畏。
高義隱在黑暗的地方,看見被光影籠罩的范逾,那一頭嘲風雙目翻轉,也已經舉起了猙獰的利爪,懸在范逾的神庭之上,要把他的頭顱抓碎。
高義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嘶吼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