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必須歲時隨刻都要掌控距離,可距離又哪裡是那麽好掌控的。犀渠時緩時快,根本就捉摸不定。
范逾不斷受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撕裂的衣衫被染紅了,碎裂的不時離體而去,像是血紅的大蝴蝶。
犀渠的速度既快,攻擊又犀利無比。紅霧籠罩,巨眼猙獰,不時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仿佛神魂都要被攝走,這是一頭真正的凶獸。
“難道,它就沒有弱點?”范逾胸中堵著一塊石頭,早已沒有昔日的機靈了。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敏銳成了花招,他自己也仿佛成了小醜。
不過,他依然在掙扎。他不信,不信什麽?不相信世界上又沒有漏洞的生命。無論多麽強大,必又漏洞,這是他的信念。
只要是生命,就會有弱點,眼前凶手也不例外。只是,這個漏洞他找得到嗎?如果找到了,那麽又能對付嗎?
范逾的攻勢漸弱,在小孩看來,像是要逃跑一樣。他歪著腦袋問道:“范逾,哥哥們都說你是英雄呢,今天看起來不像。你就這樣一直逃跑嗎?沒勁啊!”
小孩聲音稚嫩清脆,眼中滿是得意。
火流星與青矛交織,不斷撞擊,璀璨如煙花。這外泄的力量,又劃破范逾為數不多的完好幾乎。就連白淨的臉上,也出現了道道大裂痕,像是刀斧砍出來的,讓人驚怖。
范逾且戰且走,不斷地思考。小孩的話他聽見了,似乎有沒有聽見。但是,此時的心裡卻有了裂縫,他生出了不安的感覺。
先前被川雨追殺,現在又被這頭犀渠追殺。雖然說打不過就跑,留存性命為第一要義。但是,戰鬥對於范逾的意義和別人不同。范逾總是要在戰鬥中進行突破,因為他靜態的修煉不行,沒有什麽天賦。
范逾的天賦就是在動態的搏殺之中進階,這是他拚命的基礎,也是他行為的意義所在。如果無心戀戰,剩下逃跑,那麽這個根基就不再了。一旦這個根基不在,那麽將動搖一切......
范逾拚著受了很多的傷,已經又完成了一輪的蓄力。蓄力已畢,他不再雙相融合,左右手同時開工,以形成相也罷,以神成相也罷,只要速度快,數量多就夠了……
戰鬥發生了新的變化,犀渠看見了不曾看見的一幕。只見漫天的流星雨下了下來,灰色的、褐色的,全部灑向它。
犀渠吃驚,小孩也吃驚。開始那火流星都是一朵一朵的,現在的火流星卻足足又數十朵,名副其實是流星雨了。
面積大、數量多,灰褐色的流星雨籠罩住犀渠。犀渠頓時擺尾,頭顱上仰,瞬間生出許多青矛,迎向流星。然而犀渠生出的青矛,數量卻要比流星雨少得多。
范逾的流星雨,不是雙相融合而出的術,那麽威力是極為有限的。但是,犀渠卻不知道,拚命釋放青矛。二者相遇,光芒璀璨。犀渠一再後退,好不容易脫離了流星雨的范圍。
這是計策,范逾發揮了人的主觀能動性,在戰鬥之中學習戰鬥。這一擊是無奈而為之,卻起得了效果。
犀渠的進攻犀利,防禦卻一般。但是它以進攻代替防守,卻是如同摧枯拉朽,誰人敢攖其鋒,罔談攻擊他薄弱的防禦。
經過生死的搏殺,范逾終於找出了漏洞,那就是——犀渠的第一任務不是殺敵,而是保護他背上的主人。
犀渠已經後退,目的就是為了脫離流星雨的范圍。它釋放出的青矛威力無匹,卻是有一個限度。范逾的流星雨都是灰褐色的,不是雙相融合的產物,因此力度不強,但是數量卻是驚人的……
犀渠後退,奏效!范逾看見了烏雲之中的裂隙,有絲絲光芒照射出來。范逾笑了,問道:“怎麽樣?小屁孩,你也是會逃跑的!這下我們扯平了,大哥不說二哥,二哥也別說大哥!”
剛才那一幕流星雨被強大的青矛毀滅了許多,但還有一些漏網的衝著他就來了。要不是犀渠跑得快,那砸中他可必死無疑。小孩嚇了個半死,這時才回過神來,左掌之中的血包似乎都快要爆裂了,血絲根根,清晰無比,極為滲人。
小孩不敢再耽擱了,表情極為認真,說道:“你的腦袋我不要了,我要把你打成肉泥。”
他話音剛落,紅霧徹底把犀渠和他包裹了起來。范逾的神識都無法穿透,此時眼前就是一團紅霧。
詭異,讓人心悸。
范逾心中有了一絲慌亂,因為未知,從未知裡又產生了致命的危機感。無論在哪裡,未知是最讓人害怕的。
危機感已經來了,並且是致命的。但范逾卻並沒有焦慮,也沒有猶豫,流星雨頓出,向犀渠灑落。
這樣的流星雨對於犀渠來說,完全構不成威脅。但范逾的目的卻不是殺犀渠,而是殺小孩。
小孩一死,犀渠不攻自破。
不過,范逾這流星雨剛下,心中就猛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情感衝動。這情感莫名而複雜,不知所起,也不知所至。
強烈的情感衝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范逾不能理解。
犀渠的速度極快,再一次躲開了流星雨,奔向范逾。
范逾再一次故技重施,可這一次卻沒有起作用。
一切……都失效了。
犀渠身上的紅霧散開,把范逾包裹了進去。
紅霧發出血腥之氣,原來是血霧。
范逾大驚失色,“完了!”
他在戰鬥中的警覺是一等一的,從來都是提前做好準備,算到許多步以後。否則,以他動不動就拚命的行為,怎麽可能活到現在。然而,現在不靈了,他的一切都失靈了。
或者說,這頭犀渠實在是太強大了。從感受情感衝擊,到被血霧包圍,不過是刹那間的事情。他以為探出了犀渠的上限,卻不知那只是犀渠的下限。一度以為,他找出了弱點,可以使用漫天星雨的手法,先擊殺牛背上的小孩……
范逾想要躥出血霧,已經來不及了。犀渠的左角已經擊中了他。牛角插入了他的身體,接著一挑,把范逾挑飛。
與此同時,犀渠身上的血霧也散盡了。唯有那一隻挑飛范逾的牛角,完全變成了血紅之色,似乎范逾身上的鮮血就是被這一隻牛角吸乾的。
這一擊是致命的,范逾在飛出的過程之中,身上的皮肉瞬間乾癟下去。范逾吃過紅液,神魂早已全部都恢復到了巔峰狀態,正如同剛剛綻開的鮮花。然而轉瞬間,一盆滾燙的開水澆了過來,瞬間萎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