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卷仙圖 一十九 拾荒者

丹爐清理完畢，緊接著進行第二爐的煉製。不久後就煉出了元陽右歸丹，一爐就出了四十一粒。白白的丹藥，圓圓滾滾，像是月下荷葉上的露珠，惹人喜愛。

饒是離得這麽遠，范逾都隱約吸到了藥香。他的鼻翼輕輕聳動，卻像是喝鹽水一樣越喝越渴。

“老弟，熊元放是名師，他製作的元陽右歸丹可是好東西，喜歡嗎?”

“陳大哥，你不要逗我了。”范逾搖頭，“怎麽能不喜歡呢?陳大哥你的嘴角都流涎了。”

“嘿嘿……”陳彪尷尬，趕緊拭去口水。

“我都聞到了它的香味。不過再喜歡也沒有用，它一絲一毫也不屬於我。”

“回頭就買一本煉丹入門，再買點丹寶、藥材，回家咱們自己開煉！”

范逾沒有答應，道:“還是請陳大哥帶我去見你那位朋友，我想把元陽右歸丹買下來。過幾日，我要引氣入體了。”

“老弟放心，哥哥答應你的事，絕對不含糊。”

陳彪拍了拍范逾的肩膀，感歎道:“老弟，咱們以後會有機會的。今天我們來到這裡，見識了名師的風采。修真的路上，可不止只有這一個名師。我們已經在路上了，以後或許也能被人稱為名師。老弟，我已經確立了志向，成為一名煉丹師。今天啊……可謂是不虛此行。”

“是的，陳大哥。”

“老弟，你瞧瞧，咱們的口袋，多麽飽滿！”陳彪又高興了起來，竟然趕緊希望婚禮結束，回家仔細品嘗這些果品。今天頗有些狼吞虎咽，糟蹋了好東西。

婚禮，已經接近尾聲了，重量級的人物也都紛紛退場。最輕量級的人物卻都還在，坐在最低的地方，開始了一場美食爭奪戰。不過還是很講究規則的，誰先抓住算誰的。否則打破了名貴的碟碗，下場不免跟那吃了笑果的修士一樣。

經過小門，又碰到了小段勇。

或者，他就在這裡專程等候。

段勇撫摸著他的彎刀，說道:“你快點引氣入體，我還等著殺你呢。”

段勇小小的眼睛，眉間距離比較大，看起來是比較醜陋的小孩。他一邊說，眼睛裡卻閃爍出狠毒的光芒，讓人看得非常不舒服。他又是四大家族的子弟，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有生殺大權的。那一日，如果不是陳彪哄他，申飛豹他說殺也就殺掉了。

范逾當然不會動手，他沒那麽傻，也沒有出言鬥嘴。他雖未成年，心智卻是超過很多成年人了。范逾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正正地注視著他，眼神堅毅蘊含著凌厲。心中極度厭惡這位毛都沒長齊的東西，心道:“還不知道誰殺誰?項氏兄弟不比你凶狠麽?我還不是好好的！”

倆人離開段家，立即返回松山洞府。范逾把堅果之類的分了一半多給陳蝶，陳蝶本該笑靨如花，卻始終耷拉著臉，心中想道:“你還敢留那麽多，婚禮原本就是我該去的，這些全都是我的。”

倆人不怕勞累，一個半時辰奔行150裡，又從松山洞府返回到了青陽鎮。這個時候天還沒亮，下起了小雨，陳彪喜道:“老弟，你感受到了嗎?”

范逾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也高興道:“陳大哥，我們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是呀，自從多出了兩個漩，我簡直精力充沛。以前來回最少四個時辰，現在來回一趟三個時辰就夠了，若是急事，我們還可以更快。”

“是呀。不過陳大哥，你也小有身價了，怎麽不買一匹好馬。”

“一者，咱們引氣士不能可惜自己的力氣，不能怕勞累。二者，咱們現在是在山裡刨食的人了，山裡並不適合跑馬。也有適合山裡跑動的坐騎，有鐵蹄鬃師和蝠翼鳥兩種。可那是凝元境才能駕馭的，世家名門也沒有多少這類珍禽異獸。”

“原來是這樣。”

倆人站在一個屋簷下，陳彪讚歎道:“老弟，你真是厲害，我怎麽快你都跟得上。真是期待你引氣入體啊，比那什麽段家的小崽子肯定厲害。”

“我是奮力追趕，再快也不可能了！”范逾又想起來段勇的話。憑他斬斷申飛豹的腳來看，他是說話算話的。段家根深葉茂，自己這樣的和人家不是同一個物種。能不得罪他們最好，如果有壞東西找上門來，到了避無可避的時候，大不了一條命送給他們。師父不是說了麽?奮不顧身，勇往直前。

“老弟，你怕不怕?”

“段勇嗎?”

“是啊。不過我教你一個方法，當你成為引氣士的時候，倘若不幸遇上他，你直接說還沒有引氣入體就行，我也一定會為你保守秘密。段五公子一脈在段家不是嫡出，也沒有多大的能量，他們本身也不爭氣，自然得不到重視。老弟，他那樣的水平也根本看不是你有沒有引氣入體，你不要受影響，也不要害怕。”

“嗯，謝謝陳大哥。說實話，我也不想惹上這種麻煩。可是，引氣入體不是發色會改變麽?怎麽瞞得住?”

“笨，頭髮可以染色的嘛。”

“哈哈，是弟弟愚鈍了。”

天亮了，鋪子開門。

陳彪竟然比范逾還要熱切，趕緊買了一本煉丹入門，接著又一股腦兒買了許多丹寶、藥材，仿佛明天就能夠練出那圓圓白白的丹藥一樣。若非身上口袋滿滿當當，也不必重跑這一趟。

“好了，拾荒者應該回來了。他們總是晚上出去，中午回來的。”

“他就在青陽鎮麽?沒有洞府嗎。”

“他比我們厲害，買了屬於自己的洞府，但是又租出去了。他常年呆在鎮上，方便獲取情報。”

“陳大哥說的拾荒者是乞兒嗎?”

“不是，拾荒者和咱們一樣也是引氣士，只不過實力不夠，又或者以前進山，後來成為了殘疾人。有時候會跟在進山的修士身後，去拾取一些別人不要的東西，或者不方便攜帶的東西……這樣說吧，拾荒者會跟在咱們屁股後頭跟著撿一點剩下的。”

“申大哥也會成為拾荒者嗎?”

“我想很有可能，雖然他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

“可惜了，申大哥是一個好人。”

“老弟，我奉勸你一句，修真的路最是殘酷。咱們無依無靠，也沒有天分，千萬不要去可憐任何人。 我們本身，就是被可憐的對象，知道嗎?你如果可憐這個可憐那個，會吃大虧的。哥哥希望你能記住！”

“我拿陳大哥當朋友，陳大哥的話我一定記在心裡。”

“唉，正如你所說，申飛豹可不可惜，可惜。可不可憐，可憐。但這難道是咱們這樣的人該考慮的問題嗎?一定不是！老弟，我是真拿你當朋友，多說了幾句，你不要嫌棄我多嘴。你年輕氣盛，聽多了可能不舒服。”

“陳大哥盡管說，我怎麽能不知好歹。我也是慣於受到欺凌的，父母又被惡霸所殺，哪裡有什麽氣不氣的。”

“這樣就對了！我這位拾荒的朋友，交好了尚方氏的子弟，所以買得起洞府。每次人家要進山做一些什麽，總是會提前通知他。他的嘴巴也緊得厲害，從來不透露任何事情。所以那些人越來越喜歡他，每次要進山總是叫他在那裡等待，然後他就可以撿到很多了，他甚至做了小老板，有自己的小團隊……”

“聽說尚方氏是四大家族裡面實力最強，也是最正派的，是這樣嗎?”

“是這樣，他們家才是真正的世家正宗，子弟那都是極有規范和教養的。若有人濫殺無辜，家族會施以最為嚴厲的教訓。因此，他們家的人不會輕易殺人。幾十年了，我也沒有聽見尚方氏誰殺過咱們引氣士。”

“那的確是好得很。”范逾也歡喜起來。

“尚方氏這樣的世家才是咱們應該尊敬的，這才是真正的世家正宗，豈是那些號稱大家族的阿貓阿狗所能比擬的?”說著他又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