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知,她是勾家外嫁之女,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在勾家已經無關緊要了。今日是婁還望的200歲的壽誕,她才有資格回娘家,站在這裡聽一聽,看一看。哪裡敢搞出事情,擾了眾人雅興呢。
小柿子大概四歲的年紀,一頭頭髮已經相當濃密了,扎成一個烏黑的小辮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在人群之中鑽進鑽出,終於走出了看戲的園子。
“什麽東西,哇……”他做了個鬼臉,模仿弋陽子面紅耳赤獻唱的模樣,“一點不好聽,像是賴蛤蟆發脾氣!”
“竹馬呢?竹馬呢?”小柿子四處張望,嘴中嚷嚷直叫。苗見世派遣竹馬來送禮,送禮的竹馬早已走了,他不知道,還在四處找尋。
不一會,就走到了勾府大門口,見沒有人他便衝出大門來到了街上。一陣香味襲來,小柿子轉眼就忘記了要尋找竹馬一事,立即朝著香味飄來的地方跑去。
少婦左找右找也沒有發現小柿子,終於追了出來。
“哎呀!”一出門來,少婦就險些撞在一個人的懷裡。
“請問這裡是勾家府邸嗎?”
少婦眼睛斜睨眼前之人道:“你找誰?”
“我是前來祝壽的!”
“進來吧!”
這人就是范逾了,少婦引著范逾進入勾府,來到禮廳,轉身又出去找尋小柿子。
禮廳之中又好幾個人,都穿著大紅的新衣裳。范逾凝神看去,心中已猜到這些衣服極有可能是離宏景室主的手筆。有可能不是他親手製作,但絕對是他親自設計的款式。
今日是婁還望大壽的日子,他們平時的囂張跋扈自然全都收斂了起來,勾家子弟自然是人人帶笑個個含情。不待范逾走近,幾人同時起身施禮道:“貴客臨門,勾府蓬蓽生輝!不知……”
“在下牛小強……“范逾給自己搞了一個化名,“特來祝賀勾夫人200歲壽誕,特備薄禮一份!”
范逾拿出一株靈草遞給對方,這幾人瞬間眼前一亮,幾人瞬間眼前一亮,同時喊道:“青絲草!”
“你等等!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們這裡不能收!”
“這……”出乎范逾的意料。這個青絲草是在西邊得到的,原本是要送給劉紫蘇的。
“師兄這邊請,我先領著師兄去看戲!看完戲之後是就餐時間,待會兒師兄直接把這個寶貝獻給我們家壽星就可以了。”
范逾點頭,笑道:“原來是這樣!那你們這麽多人登記什麽呢……”
那人也笑道:“不是人人都像師兄這麽大方的!大多數賓客朋友所送的賀禮都是尋常之物,我們幾人就是用來登記這些物品的。”
范逾心中腹誹這勾家的勢利眼,那人接著道:“聽說這青絲草是西進萬裡之深的稀罕物,在雲鄉才有的神奇之草,我們老壽星極想得到一株。”
“是的!”
“我們也派過人去雲鄉,可惜並沒有得到這般好寶貝。想來這青絲草極少,機緣巧合之下才能見到!”
范逾心想這禮物是拿對了,否則還不好混進來。
那人又道:“師兄,還有什麽神奇的寶貝啊,讓我開開眼唄!”
范逾哪有什麽神奇的寶貝,又嫌棄他羅嗦,冷冷道:“沒有!“
“咳咳……師兄見笑了,今天話有點多!”
他僅僅是一位引氣士,今天見了許多來賀壽的大人物,也看見了許多珍貴的禮物,勾起了他的妒火與怨氣。
特別是他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溜到廚房看了一眼,發現那些食材足夠將許多如他一樣天賦的後代強行推到凝元境了,心態再也回不來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囉嗦,但是話匣子打開了就合不攏了,“師兄請原諒,我們馬上到了!誒,師兄師姐小心頭,別撞著那簷子!”
穿過假山閣簷,空氣突然喧鬧起來,嫋嫋戲聲融進暮靄之中。木鐸城此時有許多人,都站在勾家的高牆之下聽戲。打斷了他的思路。
舞台上弋陽子早下去了,換上了小旦瑞華。這個戲班,在整個豐州都是極為有名的,非勾家這樣有沃土宗做靠山的世家請不動……這一出演的是‘誅匪逆’,講的是五宗諸人如何征誅殺西邊匪逆的故事。
他們精心編排,斟酌再三,修改了無數遍。此時的成品,唱詞精妙,音樂極富感染力。
眾人心潮澎湃,范逾也頗為感動,畢竟他也是出過大力的。不過,這一出戲中哪有他的身影?都是薛少孤、胡仙兒以及7英、異螺者等人的英武事跡……
氣氛越來越濃烈,眾人看得如癡如醉,連一向對戲劇不感興趣的勾危欄也跟著婁還望掉了不少眼淚。接著又演了兩幕大戲,一出叫‘異螺化法’,歌頌的是異螺者的傳奇故事。還有一出是‘滿床笏’,是專講子孫賀壽的戲劇。
這最後一出戲讓整個演出達到了**,眼熱耳酣之後眾人便來到正廳用餐。
勾危欄、婁還望等人坐在最前方的桌子上。他們這些人是單獨的一桌,擺放在最前面的高台之上。婁還望居中正對著大家,今天她是老壽星,理應她坐主位!
“祝老壽星,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接下來是貴賓們的獻禮,有請!”一人大聲道。
緊接著出來一群人,皆是勾家子嗣,他們魚貫而出,最先一人道:“苗公獻禮,親手書寫的‘蘭閣風薰倚琴解慍,萱庭日麗彩縷延齡’。”
“好!”眾人叫好,婁還望激動不已。
第二人又舉著一件禮物道:“堂室之首的蘇公獻禮——仙竹‘玄龜背綠竹’兩根”
“……‘金葉鐵樹’一株!”
“……‘天香紫薇’一盆!”
“……‘滴泉牡丹花’一對!”
這前面一些的禮, 其主人都是頗有份量之輩。賀禮極多,接下來的獻禮也無不是有身份的人。
“……‘瑞靄壽桃’一枚!”
“……‘粉塔’一尊!”
“……珊瑚樹‘疊玉珊瑚’一方!”
……
婁還望興奮無比,她深知這些東西都是極為罕見的。此時的她如懷春少女,臉上竟然桃紅一片。也是,雖然她200歲了,但是有秘法永葆青春。
眾人望著勾危欄和婁還望這一對璧人,羨慕無比。
同桌的一人,也不知道是誰,他親自拿出一個壽禮,道:“老壽星請看!“
只見他手一張開,就從指尖流出絲絲縷縷的流水,像是一方微型的瀑布。
婁還望激動道:“莫非,這就是著名的冰蠶絲?”
那人笑道:“老壽星是識貨的!”說罷把金蠶絲遞給了婁還望。
“冰蠶絲雖好,也不過是製衣寶料而已!”又一人有些輕視冰蠶絲,他忽地站了起來,手中托著一個掛件!他不再說話,而是托著手中之物向眾人展示。
“是一個香囊……”
“難道是‘鳥語香囊’……”
眾人正猜測間,勾危欄猛然大叫了一聲:“夫人!你怎麽了!”
這撕心裂肺的叫聲讓眾人毛骨悚然,不明所以,紛紛看向主桌婁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