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逾每出現一次,短刀必定斬在牛頭人身上。兩人的廝殺之法玄奇莫測,此間都是大家,竟然無一人明白。要知道,這可是凝元境范疇內的戰鬥。
玄奇只是表面,兩人的術竟然非常類似,似乎有著相通的本質。高手之間的決鬥,總是殊途同歸的。兩人就以這種類似的方式進行攻擊,不停地短兵相接。
牛頭人的攻擊更強,速度更快,范逾幸賴有‘霜衣’,可以抵擋。否則,早就死了幾百回了。
范逾的短刀攻擊,當然也不弱,況且范逾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格鬥了,他的戰鬥天賦在近距離下可以發揮道極致。卻,也始終奈何不了牛頭人強大的肉身。那樣強大的一刀,砍在牛頭人身上,也只能脫出一條血痕,遠不能深入肉身。
就凝元士而言,再強大的防禦,也比不上進攻。因此,兩人也是傷痕累累。
這樣瘋狂的對殺,消耗太大了,兩人用丹藥像是喝水一樣,不停地補充。
這一次的對殺,窒息異常。
以往的戰鬥,猶有騰挪的空間。這一次,卻是被壓榨到完全沒有了。甚至,范逾在想,如果牛頭人的攻擊能稍微再持續長一些時間,自己可能就被滅了。因為牛頭人的速度比他更快,這是致命的。幸好,牛頭人的戰鬥意識還不及他,否則雙方反過來,牛頭人肯定被自己殺死了。
廝殺了這麽久,竟然沒有擊斃對方,牛頭人明白,今天這一場是惡仗了,勢必要成為持久戰,反而不著急了,問道:“你身上的白霜是什麽?”
范逾沒有問答,問道:“你的雙刀是什麽?”
牛頭人很爽快,道:“那是我的真格!”
范逾吃驚,真格竟然可以是武器!
“你呢,能告訴我嘛。”
“那白霜也是武器!”
兩人的對話,眾人聽得清楚,真格竟然可以是武器。此外,范逾身上的那一層白霜竟然也是武器,所有人都不太明白。特別是一些訣別士,竟然感覺到有一些氣餒。再怎麽說,自己也是訣別境,竟然看不懂凝元境修真之士的戰鬥。
因為有一些不太理解,他們也難以把自己代入進去。所以這樣的戰鬥略顯枯燥,並不那樣精彩。兩人休息好了之後,又廝殺在了一起。
地上的山石不斷碎裂,有人身大的石頭都被斬開,這就是凝元士的力量,可以輕易秒殺藏海士了。
范逾在戰鬥之中越來越得心應手了,能逐漸抓到牛頭人雙刀進攻的縫隙。而對於牛頭人來說,范逾的短刀卻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范逾現在沒有全方位的攻擊,就是不斷斬殺牛頭人身上同一個地方。漸漸地,牛頭人也有一些吃不消了。
范逾的攻擊時快時慢,仿佛他的招式在不平滑的空間上進行施展。猶豫空間的分布是不平滑的,所以招式的銜接也怪異之極。不但難以追蹤,更加難以抵擋。由直而曲,又由曲而直,會突然跳入另一個節奏之中。
固定而均勻的空間,招式如何變化,都是可以尋找的。然而,空間不固定,又不是均勻態,那麽招式的變化就無從捉摸了。好比是一塊平地,突然變成了水澤,那什麽東西都要沉入下去。而一塊水澤,忽然又變成了土壤,那麽裡面的東西全部都要被擠壓至死。
原本是奔跑的狀態,被空間拉成了漫步。原本是漫步的狀態,又被空間拉成了奔跑狀……
這樣的進擊是無法理解的,眾人都看不懂。這並非是空間起了變化,空間還是那個空間。而是使用術的人,對於節奏的掌控,已經到了神鬼難測的地步。
這,就是變奏!
眾人看著范逾的進攻,就有了這一種感覺。這種感覺是什麽?就是一種術,突然在在另一片屬性不同的空間使用,變換了節奏,而似乎成了另一種術。
這是在小尺度上的變奏!
變奏?似乎,苗見識理解了,喃喃道:“這恐怕就是神形幽微的更進一步,變奏了吧!”
嚴守拙無所不知,點頭道:“的確就是變奏了!這種變奏,普天之下,恐怕他是第一人了。”
眾人來了興致,紛紛問道:“嚴長老,還請詳細說一說。”
“所謂變奏,就是在空間的尺度上進行變化。比如明明這一刀很快的,但是突然變得緩慢。緊接著又出一刀,明明需要很慢的,他又變得很快.......”
有人也立即領悟了,道:“通過變奏,把一種術變成另一種術。對手就無從捉摸了.......”
“范逾的短刀,似乎不是術也不是法,但是他的變奏,就是這個道理了。”
“可是,這變奏是從一種術化成另一種術,通過無暇的連接,使對手無從捉摸。可是畢竟是術變化了,難道可以立即創造術嗎?不需要經年累月的研究麽?”關山遠疑問重重,他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當然,天下的所有術。每一種都是經過前人不斷完善的,是需要在長時間中不斷的打磨的……范逾當然不可能單獨創造術,但是他會神形幽微,代表著他對於小尺度的把握。他從小尺度上入手,硬生生產生變奏!”
“小尺度,小尺度,究竟什麽又是小尺度呢?難道他和我們不是生活在同一片空間麽?”
“小尺度很玄奇,我也不理解,聽說和神識場有關!神識場能捕捉范圍內所有的節奏,無論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具體是一種什麽樣玄奇的變化, 其實我也不知道。書中是這麽說的,只是一個大概。倘若有學習的方法,我們都會學習了,不至於就是范逾一個人會。”
“神形幽微,難道普天之下真的只有范逾一個人會麽?”
柏長青突然道:“他不是唯一的一個,我認識一個會的。”
……
兩人還在劇烈廝殺,牛頭人的真格雙刀,越殺越鋒利,終於突破了范逾的霜衣,割破了他的肉身。范逾的胸部、腹部、雙手、雙腿,不斷滴出鮮血,變得淒慘恐怖。
這一戰,他深入虎穴,極為孤獨。
馭獸宗不是他的朋友,五宗十門猶是仇敵。
沒有人為他加油,沒有人為他喝彩,也沒有人為他出謀劃策。
這一場戰鬥,是無比黑暗的。
他需要完全憑借自己,走出黑暗。
與之對應的是,牛頭人至今還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甚至身上還沒有流血,而是一些細微不能看見的血痕。牛頭人的肉身,深度化形的肉身,當真是無與倫比,恐怖非凡!
若是面對他人,牛頭人都無需出手。往那一站,這一身銅皮鐵骨,就沒人奈何的了。
照這樣下去,范逾不說輸,最少是勝不了。
因為,上限就在這裡。
范逾吃虧就吃虧在沒有學過刀法,來來去去也就是一套流星鐵拳術,並且這一柄短刀的材質也沒什麽可以誇耀的,不過是尋常的虎嘯鐵罷了。
虎嘯鐵這種材質做成的武器,它是有一定限度的,慢慢地變得越來越不鋒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