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蝶卻驚叫起來了,道:“恩人您看,那是什麽?”
范逾收起雙臂,轉過頭去,一隻灰狼正在悄悄靠近他。它頭上金羽衝天而起,如同金色的麥穗,威風凜凜,神態如人,不是金羽狼王又是什麽?
范逾笑了,心中暗道自己的運氣真是逆天,對金羽狼王招了招手,道:“你好。”
陳蝶也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也運氣太好了。不過只是刹那間,她就生出了小心思,在她驚叫的瞬間,她就已經出手了,無視邊上的范逾。
雖號稱狼王,也不過是普通的凡狼罷了,又如何是陳蝶的對手。陳蝶縱身一躍,比豹子還要輕盈敏捷,直接越到了狼王的頭頂。
狼王如人,威風常在,此時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害怕,而是對著范逾吼了兩嗓子。
很明顯,它認識范逾。
范逾看到狼王的刹那,他就確認了,這一頭狼王就是那一日西進遇見的那一頭。想不到它又來到了紫陽嶺,又正好撞見了自己。這樣人畜之間的奇遇,范逾還是頭一遭。
眼看狼王就要落入陳蝶之手了,范逾如何能讓她得手?要知道,這一頭狼王對他來講,是有非常重大意義的。范逾一個側身,如輕煙斜飄,就把狼王抱到了十米開外。
陳蝶撲了一個空,隻覺得眼前一花,狼王就消失不見了。她一陣眩暈,才看見范逾抱住狼王站在一邊。
“你……”陳蝶心中怨氣,此時也顧不得什麽救命恩人不恩人了,更何況,那一頭青陽狼是自己走開的,可不是他打跑的,“這是我先看見的。”
恩人已經成了敵人,陳蝶腦中想到的都是這一隻狼王帶來的造化,那一顆最少是六條蚓紋的聚海丹,是至尊寶丹。若能擁有這樣的寶丹,藏海境也不是夢想了。眼前,這造化已經沒了。她心中氣急,可是又不敢亂動。隻得站在原地,就不敢再多說了,剩下臉上白一陣紅一陣。
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了,沒有選擇,只是注定。
想要不參與這世道,那就別修真。想要修真,那必須參與這世道,一眾散修、拾荒者,一起拿命卷呀卷,拿道德出來賣呀賣,拿情感出來騙呀騙……那麽,有時候的選擇,是注定好了的。
眼下的陳蝶便是此例,對她來說,修真的路太過深廣,自己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今天,這樣的機會,必須抓住,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這是小人物,大人物們,高高在上的名門正宗、世家大族卻不在此例,他們的弟子,他們的子弟,還有更好的選擇,有更從容的選擇……
范逾當然不會去想這些,他也想不到這些,或者說,此時他不會深入地去思考這些問題。畢竟自己是來修真做修士的,不是來做思想家的。只是被陳蝶破壞了心情,心中有些後悔見到她,那時候悄然走開,遠比現在更容易一些,現在比較尷尬,比較不自在……
范逾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陳蝶,凌厲的眼神卻讓人有些害怕。
陳蝶望著范逾,察覺到了寒意,也猛然意識到了那淡淡目光中所蘊含的可怕。
眼前的人物,實力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就憑剛才那妖魅般飄蕩的身法。如同風刮過石隙,霞光掠過樹梢。那種轉瞬即逝,不可捉摸,仿佛有一種非人的力量……況且,剛才他還救了自己的性命,而此時,自己竟然和他搶奪起狼王來……
陳蝶後悔了,或者說是害怕了,她強行壓下自己心中的貪婪欲火,心思轉變極快,道:“恩人需要它,即便是我抓到了,也會送給恩公的。”
范逾笑了笑,不置可否。
陳蝶的臉更紅了,那笑容在他看來,似乎是嘲諷,是輕蔑,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立即轉換話題,道:“恩人,你不是要去尋找段家的人麽?不如隨我一起下山,青石鎮段家三日後辦酒席,可以混進去吃一些東西……是了,是我多言了,恩人是非凡的修士,可能是五大宗的精英弟子,哪裡用得著去段家蹭吃蹭喝。”
陳蝶等散修,以前是西進刨食隊伍中的一員,向來艱苦慣了,也拮據慣了。他們習慣了蹭吃蹭喝,習慣了借力而為,這原本就是此類人的生存之道。逢節日或者遇見四大家族重大的喜事的時候,一定要去他們那裡蹭吃蹭喝。
如今雖然進入了凝元境,也改變不了生活軌跡。說實話,凝元境又能怎麽樣了呢?還不是需要西進刨食,或者去四家為奴為仆……這就是他們的命運了,在這樣的命運之中生與滅。
或許,他們很有乾勁,認為修真的路上玄奇,自己是大有希望的。然而,他們都不必等到耄耋之年的時候來驗證,因為都走不過青春。他們早已死在了年輕的時候,陳彪、劉複等人不是這樣麽?
這樣充滿著虛假的希望,在其中生與滅。
的確,他們是有希望的。這就是生命的盛壯,激昂不息。
不過,現在,這樣的希望卻被范逾奪走了, 目前來說是這這樣。數千數萬的人當中,才可能出一個范逾這樣的人,或者還出不了。況且范逾,也不能說就已經出頭了,隨時還要面臨被名門正宗與世家大族剿滅的風險……
修真的殘酷,可見一斑。
但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其中蘊含著盛壯與激昂,身處其中的修士,是無法體會的。只能給予仙家無窮的讚歎和欣賞,他們才是真正的造物之主……
陳蝶以為范逾不會去,哪裡知道范逾正是需要這樣的機會。因為去段家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他家有青龍地氣,地光之斬連訣別士都抵擋不住。
范逾點頭道:“那……一起去吧,我正好去段家要辦點事。他們家是有了什麽喜事嗎?”
兩人邊走邊聊,狼王想要掙扎逃走,可是又辦不到,時不時嗷嗚幾聲。它只要叫一聲,范逾就敲擊他一下。范逾嘗試著和它進行神識溝通,可這凡狼哪裡能進行神識溝通呢?
其實,狼王能聽懂范逾說話,范逾也知道它能聽懂。不過這是一個秘密,可不能讓陳蝶知道。等以後,再和狼王溝通……
狼王聽得懂人話,卻不會說人話。此時很是納悶,眼前的人,就是之前見過的那個身上有至寶的人,但今天那個至寶的味道好像不見了。它不會說話,也不知道怎麽表達,只能不時嗷嗚幾聲,又引來范逾的巴掌,打得腦殼生疼。
陳蝶說道:“段家現在是第一世家,這一次辦的酒席非同一般,辦的的是滿月酒。恩公可能不知道,這個滿月的小嬰兒非比尋常,據說生下來時,背上就天然有江河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