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九層鎮妖塔 第八章 武聖之路

當噴湧的海浪將一具勉強還能看出人形的軀體托起時，陸澤辰忍不住歎了口氣。

若不是男子身為築基修士，人體早已經被靈氣淬煉過，恐怕早在波濤的洶湧擠壓下，徹底化成肉泥。

“搜魂吧……”

在陸澤辰的示意下，紅姬緩緩將芊芊玉手伸了出來。

隨即，淒切的慘叫聲就響徹海面。

“人類修士，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紅姬將玉手緩緩收回，輕輕一招手，一道海水落在玉手上不斷衝刷，仿佛剛剛觸碰了什麽汙穢之物那般。

依靠精神烙印的作用，陸澤辰同樣將搜魂所得的內容一覽無遺。

“嘖嘖，確實沒想到，堂堂南海門，暗地裡竟然做著這等下九流的事情。大名鼎鼎，縱橫大晉海外的空靈盜，竟然是南海門喬裝的。難怪這短短數百年間，原本只是一流宗門的南海門，連續有修士成功結嬰，穩坐這華雲州第一宗門的位置。”

從搜魂的結果來看，這名築基中期修士乃是南海門的內門弟子，作為廣撒網中的一員，混跡於沿海各個勢力，搜尋值得空靈盜出手的大肥羊。

大晉海外漫無邊際，同樣有大量的修士散落在各大島嶼，其中不乏元嬰修士。並且，海外修士富裕多寶，乃是大晉修士的共識。一旦那些弟子發現有肥羊出現，空靈盜就會攔截在必經之路上。

陸澤辰自然不會多管閑事，不過，從那弟子腦海中的一些畫面，讓陸澤辰陷入了沉思。

空靈盜所以縱橫海外，固然是南海門實力強大，每次出手都必然有元嬰修士暗中跟隨，但空靈之名，卻是因為空靈盜每次出現，都會以空靈鯨為坐騎而得名。

空靈鯨一出生就不亞於二級妖獸，成年後更是四級頂階，佼佼者更是能突破種族極限。縱然空靈鯨不擅長戰鬥，但光憑不俗的防禦，以及強大的治愈之體，以及在海中不亞於結丹修士的速度，都成為空靈盜縱橫海外的資本。

而南海門之所以能夠驅使那二十余頭空靈鯨，就是因為南海門的一名元嬰老祖豢養了一頭六極妖獸空靈鯨王，以此掌控了整個空靈鯨族群。

“話說，你們天狐一族，是以你為尊嗎?”

既然南海門老祖能夠通過圈養王獸控制整個族群，眼前的紅姬是不是也能……

“想多了，先不說天狐一族現任族長乃是萬妖谷四王中的狐王，哪怕車老妖都要以禮相待。況且，除了蟲豸類以及少數智商不高的妖獸外，但凡妖修化形有成，又豈會因為區區一個族長的名號就任由驅使?所以，你還是死了那份心吧。”

和陸澤辰對視了一眼，紅姬就已經知曉心中所想，毫不客氣就打破了對方的幻想。

“也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沉默了一陣，將這件事壓到心底。陸澤辰腳下一點，腳下的扁舟頓時如箭般飛射而去。

…………

覆海城，柱東大將軍府。

“少將軍回來啦……”

聽著面容忠厚的門房那響亮無比的嗓門，以及那充滿魔性的尾音，讓陸澤辰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大將軍在練武場，還請少將軍前去相見。”

看到自己連房間都沒回，就被一名親兵截住，陸澤辰已經猜到，因為自己在萬獸島呆了大半年時間，陸驍恐怕是滿腔怒火，打算給陸澤辰一個教訓。

距離練武場尚有一段距離，尖銳的兵器舞動聲已經不絕於耳，當陸澤辰推開練武場那道厚重的青銅門時，金光一閃，尖銳的槍頭在破風聲中直刺而來。

陸澤辰不閃不避，漆黑的瞳孔倒映出那凌厲刺來的槍頭不斷接近，隨即槍身一晃，堪堪停在眉心位置，激蕩而來的強風將陸澤辰額頭上的發絲吹得倒豎而起。

“為何不閃?”

陸驍的目光無比凌厲，和陸澤辰對視著。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父親想要收回，自然不敢閃避。”

看到陸澤辰眼中毫無懼色，陸驍反而氣不打一處來，揮手間，丈余長的長槍凌空飛起，落在數丈外的一處槍架上，隨即，陸驍微微抬首，五指成拳，尚未擊出，貼身布衣四周已經是氣流湧動，激蕩起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在戰場凝聚的鐵血殺氣從軀體中釋放而出，匯聚在陸驍背後，形成一隻巨大的吊睛黑紋白虎虛影。

“完了，大將軍居然連白虎七殺拳都施展出來了。”

幾名觀戰的親衛雖然口中叫苦，但好幾個修武道的親衛都是雙眼放光，目不轉睛地望著陸驍。

自從大將軍十年前突破成為武道大宗師後，舉手投足間都發揮出如龍似象的巨力後，對敵根本不需要施展這門絕技。

對於陸澤辰的解釋，顯然並不是陸驍想要聽到的答案。再加上陸澤辰長期逗留在萬獸島，一再無視他返回覆海城的命令，自然讓陸驍心頭火起，打算狠狠地教訓一頓這不孝子。

隨著陸驍一拳揮出，凝聚在背後的吊睛白虎，仰頭一嘯，渾身上下白毛炸裂，一爪揮出，和陸驍無聲無息的一拳如出一轍，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出現在陸澤辰的胸前。

“這就是武道大宗師和拳意相結合?哪怕是擁有防禦法器的築基修士，也抵擋不了幾招吧?”

明明攻擊尚未及身，但陸澤辰卻發現，四周已經被無窮無盡的殺機完全包圍，放眼望去，目光所至，一切都已經沾染了鮮豔的血色，絲絲縷縷的無邊殺氣，透徹肌膚鑽入體內，想要將敵人的血肉乃至靈魂統統凍結。

看到陸澤辰既沒有左右挪移閃避，也沒有舉掌相迎，仿佛已經在殺氣的衝擊下陷入了僵直，讓陸驍眼角閃過一絲怒火和失望。

雷霆奔襲間，原本充盈凝聚在拳鋒上的森然殺意，一瞬間以陸驍為中心，呈輻射環狀爆出彌漫，讓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頭，都在駭然的殺氣中下意識地倒退數步。

虎毒不食子，拳腳相加教訓一番，也不過是皮肉之苦。若是殺氣入體，震撼心神，即便是藥石下也要纏綿良久。

“啪！”

一隻五指張開的手掌，突然出現在陸驍的拳頭前，五指往下凌空一抓，正正將陸驍的拳頭扣在掌心中。

“……什麽時候?”

哪怕是以陸驍銳利的雙眸，都無法看清剛剛那電光火石間的出手。對方對時間把握之妙，即便是陸驍征戰半生換來的戰鬥經驗，都無法避開那一抓，仿佛是自己主動將拳頭送到對方的手掌中一般。

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這一手的?

陸驍按捺下心中的詫異，腳下猛地一踏，渾身上下的骨骼爆發出一聲轟隆的雷音，噴湧的真氣配合拳勢意勁，連續三波暗勁如同波濤般從拳鋒衝出，想要掙脫手掌的束縛。

然而拳頭在陸澤辰的手掌中宛如扎根了一般，五指紋絲不動，三股足以讓武道宗師吐血的暗勁，宛如泥牛入海般無聲無息。

“多謝父親手下留情！”

就在此時，陸澤辰主動松手，騰騰騰連退數步，對著陸驍拱手道。

陸驍嘴角輕輕一扯，將伸直的手臂緩緩收回背後。

“離家大半年，倒是略有進步，勉強有資格修煉白虎七殺拳了。”

四周的親衛總算從殺意的衝擊下回過心神，聞言紛紛行了一禮，退出練武場。

隨著大門關閉，陸驍突然反手一掌，擊拍在一根粗大石柱上，頓時在轟隆聲響間，道道靈光從四角衝天而起，化作淡白色光幕將整個練武場籠罩其中。

這可是結丹供奉親手布置的禁製，一旦開啟，隔絕內外。

“大半年不見，竟然將身軀打磨到堪比大宗師，看來你得到了不小的機緣。”

陸驍伸掌一探，快若閃電般按在陸澤辰的肩上一按，真氣尚未侵入，就被一股從陸澤辰衣衫下的勁力所彈開。

“僥幸罷了。”

陸澤辰微微一笑，表情淡然。

“你小子……算了，你自己把握好就行。”

看到陸澤辰一副明顯不想多說的樣子，陸驍終究還是沒有追問，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書冊遞了過來。

“這是……白虎七殺拳?”

陸澤辰輕輕一撫，頓時發現這變色的書冊，似乎是某種特殊材料所製成，看似輕薄，卻無比堅韌。翻動書頁後，才發現裡面寫著大量的功法口訣以及七式拳法，以及輔助修煉的藥浴配方。

對於其中的內容，陸澤辰並沒有細看，而是飛快地向後翻去。

只見最後一頁的內容，依然處於武道大宗師的范疇， 除了殘留一點撕毀的痕跡，就再無其他。

“大宗師之後，武道之路已經斷絕?”

陸澤辰霍然抬首望向陸驍，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相當的肯定。

相傳武道大宗師之後，那是武聖，即便是結丹修士，一旦在地面被武聖貼身，也必須避其鋒芒。

即便是大晉這般修仙聖地，結丹修士依然是每一個門派的中堅力量。而作為此方世界的統治者，又怎麽會保留武聖的修煉之法?

“相傳遠古時期，此界遭遇強敵入侵。即便是實力強大的上古修士，也步步敗退。得降世仙人的傳授，即便是沒有靈根的凡人，也能通過武道不斷變強，為抗擊敵人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陸驍的雙眸中閃爍著亮光，顯然對於那個武道閃耀的時代十分向往。

“不過，等到強敵消失，修仙者自然不會容許武道繼續傳播，即便是武聖，在元嬰甚至是化神修士的面前，也難逃一劫。如今的武道之路，大宗師之後，已經無路可走了。”

陸驍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緩緩將視線轉向一邊，不想被陸澤辰看到眼中的沉痛和惋惜。

吾兒，生錯了時代啊！

“我曾經聽近衛說，父親曾經親手擊殺過不止一名假丹修士?”

身為修士，又有九層鎮妖塔，陸澤辰顯然體會不到父親那種看不到前路的絕望。為了轉移這個沉重的話題，陸澤辰說起了父親最得意的事跡。

“七丈之內，即便是假丹修士，也必然成為我的槍下亡魂！”

陸驍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