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泥腿子。
薑鐵柱在心中暗暗,罵了一句,臉上擠出一抹笑容,打開屋門。
屋外,只有葉輕寒一人,迎著風雪站立。
薑鐵柱左右查看,沒有見到張龍張虎,心情放松,怒道:“泥腿子,你一個人還敢在我面前叫囂,看我不……”
沒等薑鐵柱把話說完,一道箭矢破空,射入脖頸。
“啊!”
一前一後兩道尖叫聲同時從屋中響起。
骨頭從手上掉落,薑富貴整個人愣在當場。
婦人見狀,衝過來,一把抱住薑鐵柱,“當家的,你怎麽樣了?”
“啊!你殺了當家的。”婦人雙眸赤紅,失去理智,衝向葉輕寒,“我要殺了你。”
噗呲。
脖頸被一箭洞穿。
薑富貴反應的倒是迅速,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
“泥腿……不,葉輕寒,葉大人,我錯了,可以原諒我麽,我父母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孬種。”
話語落下,一根箭矢破空。
薑富貴的身體,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薑富貴有些不明白,他明明正在吃好吃肉,日子無比舒爽,為什麽突然就死了呢。
有了摸屍經驗,葉輕寒很快從三具屍體邊上走開。
真就一分錢沒有。
“敗家。”
處理好屍體,葉輕寒把對方家中沒有燒的大米扛回到。
節約糧食,從來都是傳統美德,葉輕寒覺得有道理。
之後的幾天日子,葉輕寒硬肝道種。
狩獵,八段錦,易容術……
夜色深沉,這天又下了場大雪。
陳氏坐在門外,看著漫天飛雪,愣愣出神。
陳熊已經三天沒有回家。
她問過狩獵隊的人,陳熊和另外一名狩獵隊隊員離隊後,再也沒有回過狩獵隊。
換句話說,陳熊和另外一人大概率已經死亡。
此刻的陳氏,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愣愣出神。
“該死的東西,小爺我餓了,還不趕快給小爺我準備食物。”“我要吃肉,別給我吃那些爛葉子。”
這聲音,是陳熊的兒子,也是她的。
不知道是陳熊那個混蛋的原因,還是自己上輩子缺德,造出這樣一個倒霉孩子。
八歲的陳山很生氣。
英明神武的父親授予他教導眼前之人的權利。
而眼前之人竟然對自己愛搭不理。
該死。
抄起一旁的木棍,陳山對著陳氏棍棒相交。
一邊打,一邊罵罵咧咧。
陳氏雙眼無神,任由木棍打在身上。
打人,原來真的會上癮。
在陳山有些瘋狂的時候,面無表情的陳氏緩緩站起身,走到廚房,拿起了菜刀。
陳山抬起木棍的手頓住,身體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緊張的問道:“娘親,你要做什麽?你不會想要殺我吧,我可是你兒子啊。”
“呵呵。”
陳氏淒涼一笑,手中長刀順勢落下。
大火點燃了屋舍,照亮漆黑的夜晚。
這個該死的世道,令人絕望。
肝道種的日子,總是過的那麽快速。
沁心武館,位於外城一處稍微繁華地界。
這裡,寸土寸金,能在這裡開武館,可想而知,武館的背景有多強,賺錢速度有多快。
自古以來,窮文富武,不是沒有道理。
對於窮苦之人。
你想要識字,有成千上萬種方法可以識字。
而你想要學武,可能連一種門路都無法找到。
能不能找到武學秘籍先不說。
你找到武學秘籍,若是沒有人教導,自己練習,能不能練成先不說,讓自己不練出內傷,暗傷什麽的,已經謝天謝地。
武道的學習,講究傳承,你練個腰把腿練壞,或者練個腿把手練壞。
這種情況,實力有一定的增長。
活不長久,有什麽用。
武道瞎鍛練,容易把身體鍛練壞,需要名師教導。
除了名師教導之外,學習武道,還需要有資源。
練武,往往需要藥石輔助。
這又是一個門檻。
沁心武館招收學武弟子,沒有要求,只要你能交的起學費,便可以學習武館的武學。
武館學武的學費,貴的離譜,需要十五兩銀子。
沁心武館之中,一名虎頭虎腦的少年人低著腦袋,不敢看人。
他的身邊,站著一名身材發福,看上去很是和善的中年男子。
少年是村長家的傻兒子,洪天賜。
發福中年男子自然是村長,洪寶來。
洪寶來父子的對面,是一名身穿練功服,肌肉虯結的精壯漢子。
院子的周邊,是一群或是身穿練功服,或是赤膊上身的漢子。
這可是冬天。
他們不冷嗎?
好像的確不冷。
這些漢子有的在練拳,有的在舉石鎖。
欣欣向榮。
活力四射。
洪寶來一巴掌拍在洪天賜的腦袋上,道:“這位是倪昌榮,倪大師,還不趕快行禮。”
洪天賜顫顫巍巍的道:“見過倪大師。”
倪昌榮擺了擺手,笑道:“別倪大師不倪大師的叫,你即將拜入沁心武館,成為我的師弟,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倪師兄。”
“好的,倪師兄。”
金錢開路,道途坦然,洪寶來臉上露出笑容,這銀子,果然沒有白花。
武館之中,有人照應,天賜應該會過的舒坦點。
至少不會有人欺負天賜。
他就天賜這樣一個兒子。
“進入武館的步驟是這樣的。”“先交錢,交完錢後,我帶著你們前往周大師那邊。周大師會替你摸骨,確定你的根骨,根骨好的,說不定能夠直接前往外院修行。”
“若是根骨差,也不要氣餒,可以努力修行,爭取進入外院。”
“若是根骨特別好呢?”洪天賜忍不住問道。
瞥了眼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洪天賜,倪昌榮笑道:“若是根骨特別好的話,有機會進入內院,甚至直接被館主收為親傳弟子。”
“親傳弟子?”洪天賜眸光閃爍。
倪昌榮自然看出洪天賜的想法,道:“館主已經很久沒有收親傳弟子,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我知道。”洪天賜點了點頭,眼中的光芒依舊沒有消失。
哪個少年人不想自己是主角。
無可厚非。
兩刻鍾後,周大師摸骨的手逐漸停住,神色有些複雜,有疑惑,有驚喜。
洪寶來一臉緊張的看著周大師,雙手握緊,額頭有汗水冒出。
這是怎麽了,周大師怎麽摸了三遍骨。
看向身邊的倪昌榮,洪寶來問道:“倪大師,摸骨都要摸三次嗎?”“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不知道。等會看看周大師怎麽說吧。”
倪昌榮微微搖頭,不明所以,正常情況,周大師摸骨速度極快,且只需要摸骨一次,這樣摸骨三次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周大師看向洪寶來,“你是他爹?”
“是,是的。”
“這孩子的根骨很好,很適合習武。”
洪寶來心跳加速,臉色潮紅,眸光發亮,“真的嗎?”
“這是自然。”
“根骨好的有些出奇。”視線從洪天賜身上收回,周大師看向倪昌榮,道:“你去叫館主,說我發現一個根骨很好的苗子,若是他不願意收徒,我可要收徒了。”
倪昌榮心頭一驚,周大師可是和館主齊名的存在,他竟然想要收洪天賜為徒。
這洪天賜的根骨,了不得。
以後要和他搞好關系才是。
心中尋思,絲毫不耽擱倪昌榮點頭稱是,小跑著去找館主。
這天,沁心武館多年未曾收徒的館主,再一次收徒。
消息很快傳開,各大勢力的人議論紛紛。
倪昌榮把二十兩銀子遞給洪寶來,笑道:“令郎的事情我沒有幫上忙,倪某人受之有愧,這十兩銀子,算是賠罪,還請洪老哥不要介懷。”
洪寶來找倪昌榮幫忙,用十兩銀子。
洪天賜被館主收為親傳弟子弟子,他倪昌榮,用十兩銀子賠不是。
洪寶來笑著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銀子,笑道:“自然不會介懷,小兒以後在武館,還請倪大師多照顧照顧。”
“這是自然……”
外城的消息傳不進城外的村莊,就像是內城的消息,傳不到外城。
轉眼,一周過去,冰雪逐漸開始融化。
葉輕寒通過狩獵獲得的獵物,賣了些錢,湊足二十五兩銀子,前往外城的沁心武館。
有錢,自然不能虧待自己,練武,需要藥石輔助。
十五兩銀子的報名費用,不包括藥石。
二十五兩才包括。
坑爹的武館。
果然,武館學武,從來不坑窮人。
一周時間過去,錢管事一直沒有通知自己回家,葉傾顏心中早已有預料。
不過,確定自己真的不能回去後,依舊有些傷心。
不知道哥哥和娘親現在如何。
走之前,郎中說,用心調理,哥哥很快可以下床走動。
這些天過去,想必哥哥應該能下床了吧。
微微搖頭,葉傾顏輕歎一聲,自嘲道:“我竟然還在期盼。”
前往浣衣池的時候,葉傾顏看到錢管事,略作猶豫,走上前去,行了個禮,“見過錢管事。”
錢管事有些不自然的笑道:“是小葉啊,好巧,這些天著實有些忙,焦頭爛額。”
“你來是想問我,回家的事情嗎?”
葉傾顏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是這樣的,這些天有些忙,再過幾天。”錢管事解釋道:“等忙完了,你再回去,可好。”
作為浣衣坊的管事,和她這個小小浣衣娘解釋,很不合理,她卻這麽做了。
有貓膩。
葉傾顏笑著點了點頭,道:“全聽錢管事的。”
“你忙,我還有事,先行一步。”錢管事逃也似的離開。
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錢管事再一次進入那座豪華的府邸之中。
司馬府。
一錦衣華服,體態臃腫的胖子,站在窗口的位置,看著外面放晴的天空,心情一點也不好,臉上有些愁容。
他是司馬家的大管家,地位極高。
這位大管家,原本不姓司馬,具體姓什麽,已經記不得。
他,忠於司馬家,被司馬家賜姓司馬。
又因忠心勇敢,被司馬家賜名忠勇。
司馬忠勇,臨蕪城外城,司馬家的大管家。
司馬忠勇有些心煩。
之前定在三個月後的河神祭祀,好似提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他準備的童女好似有些不太夠。
外城三大家族,每年都需要準備九名童女,參加河神祭祀。
一家提供三名。
這三名童女有講究。
可不是隨隨便便拉個窮人家的女娃娃上去湊數。
當然,真的說起來,也可以拉個窮人家的女娃娃上去湊數,前提是,你不怕被另外兩大家族的人笑話,不怕被參加河神祭祀的民眾笑話。
河神祭祀,不僅僅是普通祭祀活動,更是三大家族實力的比拚。
別的家族,拿出來的童女個個好看,你們家族拿出來的童女黑不溜秋,不被笑話,那就奇怪。
河神祭祀,需要從九名童女之中,選出一名龍女。
龍女,帶領八名童女, 祭祀河神。
龍女,肯定出自三大家族之中推選出來的童女。
想要成為龍女,好看,端莊,是一方面,能夠笑著前往,甘願赴死,又是另外一方面。
成為童女,獻祭給河神,哪個人能夠心甘情願的前往?
更何況帶著笑臉。
別人沒有辦法,他司馬忠勇有辦法。
河神祭祀,一年一次。
幾乎每一年,他挑選的三名童女,都有一名被評為龍女。
他為主家辦事,主家的童女之中出現龍女,主家高興,他也與有榮焉。
司馬忠勇在司馬府的地位越來越高。
葉傾顏是他專門挑出來,有望成為龍女的童女候選人。
且權重最高。
為了能夠讓葉傾顏心甘情願的當童女,司馬忠勇可謂煞費苦心。
他找了張龍張虎兩人,讓他倆想辦法讓葉家淒慘一些。
只有把葉家之人逼迫到絕境,葉傾顏才有可能前往浣衣坊。
浣衣坊,屬於司馬家的產業。
葉傾顏賣身在浣衣坊只是第一步,這個時候,張龍張虎更應對葉家咄咄相逼,讓葉家走投無路。
這個時候,司馬忠勇會讓葉傾顏回家看望家人。
實際上,是想讓葉傾顏看到葉家的慘狀。
房契地契什麽的,都沒了,她的哥哥以及母親,只能喝西北風。
這個時候,派人施以援手,再逐步洗腦。
一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很快會心甘情願的赴死。
這也是之前錢管事讓葉傾顏回家看一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