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張紙飄在一人多高的半空中,就顯得很突兀。
西宇寧想拿下來看看,寫了啥,卻怎麽也無法移動分毫,隻得作罷。
竟然是一張白紙?
西宇寧大失所望。
對於外界的事,西宇寧很心急,卻是沒有辦法回歸。
此時靈魂空間的狀態,他感覺好像在哪見過,一時間沒想起來。
冷不丁,一個念頭在心底生起:這跟當初牛二狗自爆後的場景如出一轍。
看來必須要抓緊時間,參悟出煉化玄潭的方法。
西宇寧盤膝而坐,開始冥思。
自己無意中卷入遠古巨擘的棋局中,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見到了許多奇怪的人和事,也獲得了讓人羨慕的機緣。
這些機緣真的是自己的嗎?
不可否認,這些機緣確實讓自己轉危為安,更獲益匪淺。
倘若繼續依賴這些外物,自己遲早會迷失。
西宇寧想通了,木無根,不能枝繁葉茂,水無源,無法經久不息,人不自知,災禍不遠矣!
自己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不高貴,也不卑賤。
就像一粒灰塵,雖渺小,亦能隨風起舞,沐浴陽光,承接雨露。
只見西宇寧周身散發赤色光芒,臉上無喜無悲,整個人安靜祥和。
在紅光的襯托下,西宇寧宛如九天神祇,神秘不可捉摸。
未幾,紅光演化成赤色火焰,仿佛在煆燒什麽,對比,西宇寧毫無察覺。
也許是一刻,也許是永恆。
火焰散去,顯出西宇寧的身影。
要說跟先前有什麽不同,那就是眼神更深邃了,胸膛也沒了之前的怪異紅紋,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書生。
這一刻,西宇寧終於悟透了眾生平等的第一層,和光同塵。
與此同時,那張紙上也變得更大,更加醒目。
紙上也憑空多出了一個大寫的’人’字。
西宇寧找到了解決當前困局的具體辦法,特來向小九辭別。
“我看清了前行的路,謝謝你,小九。”
“我們是合作關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沒必要多此一舉。”
“還是得謝謝你,再會!”
“我怎麽感覺你在拐彎抹角罵我鳩佔鵲巢?”
“天地可鑒,絕對沒有。”
“那便滾吧!”
西宇寧狼狽的逃離靈魂空間,意識回歸。
先是一股窒息之感傳來,隨後是巨大的疼痛感傳來。
西宇寧已經把紅魔蟲、魚龍妙果、’水煮牛肉片’等這些外力全部化進血肉。
此刻的他才是真正意義上解開了身體的封印。
沒有了神物的加持,水虱子正在瘋狂的啃噬西宇寧的皮肉,西宇寧的周身頓時血紅一片。
西宇寧趕忙施展和光同塵,恍惚中,他無知無覺,又仿佛無物不知。
西宇寧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無數巨大的星體的誕生,又在瞬息之間崩為萬千碎片。
環顧四周,孤寂清冷,昏暗無邊。
他就像一葉扁舟,在無邊無際的浩渺中,不知道駛向何方。
突然,一道星光劃過,刹那間,他似乎看清楚了,有一條蜿蜒小道蔓延至遠方。
似乎有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前方便是歸路,為何還有躊躇?
西宇寧很果決的沿著小路向前走著,崩碎的星體碎片偶爾也會成為攔在小路上的巨石。
“迷道碎石,安敢阻路,給我散!”
西宇寧面色平靜,目光炯炯,揮手一抬,攔路巨石頓時不見蹤跡,繼續上前。
忽的,前方出現一個小亭,上書三個字’逸心亭’。
小亭雕欄畫棟,亭中有一張八仙桌,桌上有一個精巧的茶壺,還有一杯沏好的香茗,隔著老遠就能聞到茶香。
疲憊和懈怠陡然升起,西宇寧快步向前走去,抬起腿就要走入亭中。
猶豫再三,西宇寧收回腿,悠悠說道:“此地雖妙,卻非吾之所願。”
西宇寧不作留念,繼續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天雲色變,雷聲大作,暴風驟雨即將來襲。
西宇寧不做他想,頂風冒雨繼續前行。
風急雨驟仍有清涼意,道險路遠不改登臨心。
抬眼望去,前方仍是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又如何?
路不怕遠,恆心自渡。
雨越來越大,風越來越急,前方還有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聽聲音,有巨石翻滾下來!
西宇寧無法確定這些翻滾而下的巨石,是否像之前攔路的巨石一樣,是虛幻之物。
所謂的冒險精神,不過是權衡利弊之下的結果,他不敢賭。
若被巨石正面擊中,他必然會掉下這條小道,吉凶難仆,他不能賭。
良久,西宇寧眼前一亮,轉身沿著小道向下跑去。
終於,在巨石追上的前一刻,西宇寧躲進了小亭中。
看著眼前翻滾而下的巨石,轟隆聲音不絕如耳,西宇寧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注意到逸心亭的位置,正好在拐角處,險而又險的避過巨石衝擊。
搖了搖頭,端起香茗,一飲而盡。
此時,哪裡還有什麽逸心亭,哪裡還有什麽巨石,皆是虛幻罷了。
這一刻,西宇寧才真正明白了逸心亭的含義。
沒有堅定的信念,就無法領略前方的美好風光,太過於執著,必將被巨石碾得粉碎。
一張一弛,大道矣!
收拾好心情,繼續向前方走去。
小路還是那樣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盡頭,西宇寧念頭通達,一往無前。
…
現實中,整個玄潭開始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的中央是一個光團,也看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麽。
良久,光團中出現一個人的輪廓,細看之下竟然是西宇寧。
此刻,西宇寧雙眸緊閉,臉上無喜無悲,少了一些稚嫩,多了一些親和。
身形也不像之前那麽單薄,變得強壯了許多。
一眼看上去,讓人心生親近之意,多看兩眼,恨不得掏心掏肺。
良久,西宇寧睜開雙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西宇寧了一眼四周,心下了然,煉化玄潭成功了。
此刻的玄潭,水體已然變得澄澈,也沒有絲毫的寒意,更沒有了隨處可見的水虱子。
抬眼望去,就看到渾身濕漉漉的趙紅英,躺在岸邊,生死不知。
西宇寧快速向岸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