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之巔,慘淡月色照著筋疲力竭的惡骨,她用盡方法也衝不出天踦爵布下的奇陣,不由得心灰意冷。
就在這時,血傀師來到。
“惡骨吾徒,吾來救你出去,喝~”
血傀師運轉元功,又將一滴佛血打入陣法之中,幾聲爆響,陣法粉碎。
惡骨從中奔出:“血傀師,算你還有點良心。”
“我們再去百妖路,將鬼荒地獄變救出來。”
“哼,原來你救我,是要我去幫你打架。”
“我們黑暗聯盟怎能拋棄同志。”
鬼荒地獄變去了妖界,多日不回,血傀師料有變數,與惡骨疾奔丘山百妖路。
來到丘山路口,血傀師剛要闖入,兩道妖氣襲來。
“站住,何人擅闖?”
攔住去路的是黑獄的兩位妖相,奪首妖魁和神隱鍾馗。
自妖界會議之後,焱無上強硬推行緞君衡製訂的三脈共同守則,每日安排妖將帶領妖兵巡邏,維持百妖路的治安。
妖刷刷等那批吃人的大妖小妖,皆被抽取妖魂,變成了乾活的傀儡。
雖然三脈激流暗湧,墮神闕與六首雲蛟皆非表面那樣臣服,在緞君衡的協調下,焱無上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氣,沒有對他們采取武力鎮壓。
以中陰界政亂為案例,緞君衡給焱無上講了數遍為君之道:“如果將所有反對者殺完,妖界沒有臣民,又向誰去稱王呢?”
焱無上很不服氣:“天都的人也不多,本爺可以學習羅喉,慢慢收人進來。”
“武君是人,而你是妖,真正的人族強者會臣服於一個妖的統治嗎?”
“老緞,你和你兒子都不是人。”
緞君衡笑道:“質辛與斷滅此刻在這裡,不過是回報當初你幫助天閻魔城,參與太荒神決的人情,我們都不會長久留在百妖路。”
“你們!”
話已挑明,焱無上並非愚蠢之人,他慢慢接受現實,開始思索除了武力鎮壓黑獄與暗界之外,如何才能收服這群懷有異心的同類。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焱無上身形一晃,來到丘山入口處,只見惡骨揮動鬼手,漫天邪力如疾風暴雨,將兩名妖相打得噗噗嘔紅。
地上,倒著數名小妖。
“可惡!”
緞君衡攔住焱無上:“讓質辛來,緞某再教你一則,殺敵是將相的責任,君王要戰,必是一戰定江山。”
“本爺受教了。”
質辛問道:“殺嗎?”
“殺,讓三凶回歸鬼荒地獄變。”
三叉路的左側是黑獄,打鬥聲同樣驚動了鬼荒地獄變。
地獄變欲衝出來阻止雙方的衝突,卻被墮神闕拉住。
“血傀師曾救過吾。”
“血傀師沒那麽容易死,不過那名拿有鬼手的姑娘,你要如何處理?”
“她,算是鬼荒的朋友。”
“所以你不能露面,交給焱無上處理。”
“但是……”
“她注定活不了,妖界放過她,正道也不會放過她,而且鬼手會隨她一起失去。”
“好吧!”
質辛一拳揮出,魔氣激湧,三叉路外頓時變色,冷厲魔者甫一出手,便是殺意囂天絕地。
兩相連滾帶爬地從鬼手下逃生,回到妖道深處,喘息不定。
“無用。”
墮神闕走出,迎向血傀師。
“且慢,血傀師來此,隻為接回鬼荒地獄變。”
“接回?鬼荒地獄變原屬黑獄,現在只是回到了自己的故鄉,血傀師你此時退走,可保性命。”
“放出鬼荒地獄變,血傀師便是黑獄最強大的盟友。”
“何必強人所難。”
墮神闕見質辛已與惡骨交上手,袖袍一揚,召出三途苦,頓時妖氛嘯天,鬼哭神號中,一柄極端凶器現世。
血傀師又驚又怒,雙掌一拍:“三屍血溶掌,喝~”
陰風慘慘,綠光邪邪,三條血屍化為巨形怪物,撲向墮神闕。
墮神闕輕揮三途苦,三道妖力乍出,敵住血屍,妖邪之間相互啃咬,發出恐怖的嘶吼聲:
“吼吼吼~~”
“桀桀桀~~”
血傀師奮力出擊,雙掌盡顯不甘與怨恨,反觀墮神闕,舉手投戟,一派遊刃有余。
再看質辛與惡骨,不世魔皇,千年根基,數招之間已讓惡骨處於危勢。
“啊!”
惡骨雙眼通紅,如同真正的野獸,發出憤怒的咆哮,隨著她瘋狂的出擊,鬼手狂厲之氣猶如藍色鋒芒,刺穿夜色,破天裂地。
“焠星煉雲!”
質辛以掌化刀,接引星辰之力,收納風雲之氣。
雖為魔者,此招卻飽含佛功,聖氣浩浩蕩蕩,直撼蒼天。
掌刀與鬼手相交,一瞬間便刺破了虛空,擊向惡骨胸口。
嘭!
轟然巨響,一蓬紅血飛濺夜空,一聲慘叫響徹丘山。
又聽“呯”的脆響,鬼手再斷,瞬間飛向百妖路深處。
惡骨栽倒在地,還未出生便被埋入土中,輾轉淒涼卻又作惡多端的短暫人生,就此結束。
血傀師當即收功,抱起惡骨屍體閃身離開:“你們等著血傀師的怒火吧!”
質辛隨眾妖退回三叉路。
看著因三凶聚齊而鬼氣高漲的鬼荒地獄變,墮神闕急不可待:“事不宜盡,此刻便攻向天佛原鄉!”
焱無上問道:“老緞你的意思?”
緞君衡頷首:“照之前的方案,將佛鄉眾僧逼向深闕,再破除深闕陣法,救出前任妖皇和暗尊,無須過多殺人。”
眾妖領命而去,緞君衡、質辛和斷滅闡提三人留守百妖路。
斷滅不安問道:“靈狩大人,聖嬰主真能阻止墮神闕、地獄變等殺人?”
“此是佛鄉的劫數,阻止不了。”
“這?”
“昔日天佛原鄉屠滅中陰界時,誰又曾阻止過他們殺人,如今不過一報還一報。如此窮凶極惡之地,何來佛鄉,唯見波旬。”
“我以為你已經將這樁仇恨放下。”
“傻仔,放下仇恨除非一方死絕,或者兩方都死絕。”
黎明破曉之前,妖界大軍殺向了天佛原鄉。
焱無上雖是不願多造殺業,但佛僧死戰不退,很快雙方便殺紅了眼,再也分不出戰與和的意義。
妖界三王到場,精銳盡出,轉眼便是妖火衝天,血雨遍地,佛者哀號不絕於耳。
此時的天佛原鄉因審座矩業烽曇身亡,實際的主事者變為師座誕宗遙。
不料前幾日,師座竟因小事發生意外,死前囑咐三相修羅前往無鏡有境,請出佛鄉客座奇人主持局勢。
這位客座奇人名為忘塵緣,雙目不視、左耳不聞、右臂殘疾,無嗅覺、味覺,曾因巨變而使腦部受創,從此喪失某種情緒,但心境卻遠比健全之人澄明。
忘塵緣接受佛鄉事務後,被賜名為慧座。
這場對妖界的防守戰便由他領導,忘塵緣長歎一聲:“劫數……開八部刑業大羅棍!”
佛僧擺開陣法,戒棍飛舞,豁命悍衛佛鄉。
隨著殺戮的進行,鬼荒地獄變全身鬼氣愈見高漲,竟然呈現出瘋狂之勢,殺向地脈深處。
劇烈的戰鬥,強大的妖氣,很快牽動了佛鄉地脈防禦機制。
地獄變一聲冷哼,鬼瞳看出地脈關竅,起掌落式,鬼力爆衝地形聖氣。
“你們阻擋不了吾!”
“呃~~啊!”
鬼氣所過之處,佛者屍橫遍野。
地獄變步步深入,來到共生佛池。
共生佛池是佛鄉深闕與外圍的分界線,在陣法的維護之下,黑白雙玉佛靜靜佇立。
防守的佛僧紛擁而上:“不準靠近此地!”
“惱人的陣法,以及不堪一擊的禿驢,殺!”
隨著一聲殺,鬼言吐出,在場眾僧頓化血肉,接著龐大的血腥之氣,摻雜著無盡惡意,迅速逼入天佛原鄉,猶如浩劫。
“不對,共生佛池有變!”
就在此時,墮神闕攔住忘塵緣去路:“妖皇墮神闕,今日應佛鄉命劫,以血洗血,以佛祭佛!”
超乎估計的邪惡勢力,讓忘塵緣為之心凜,眼見佛鄉失守在即,天外一劍飛來,是佛劍分說趕至。
佛牒浩然,力阻墮神闕:“慧座盡管施為,佛劍以命護法!”
忘塵緣立即運起咒術:“佛鏈赦戒·鑄天逆法!”
一道驚天聖氣爆衝九霄,逆天鑄術,造成佛鄉內外開始裂解,宛若末世降臨。
佛鄉地脈深處受到感應,啟殺破陣,露出黑白雙玉佛。
地獄變疾衝共生佛池,拿起黑玉佛像。
“到手了,哈哈哈~”
就在她去拿白玉佛像時,佛像竟然凌空飛走,接著落入一名陌生人手中,那人奪走白玉像,閃身逃出。
“休走!”
地獄變跟隨追出。
而在佛鄉外圍,佛劍分說獨戰妖界大軍, 頑強護法,寸步不讓,很快便已全身浴血,搖搖欲墜。
“佛心斬業!”
“好個傲骨,值得本皇一挫,罰神罪!”
墮神闕強勢出擊,讓佛劍再添新創,但傲立的身影依然挺立,緊握的佛牒依然鋒利,堅毅的面容一如千百次斬罪除魔。
直到忘塵緣咒法完全施出,佛鄉變為一片洪荒。
“慧座快走,赦蒼生,喝!”
最後一眼,舍身成仁。
最後一招,舍己破魔。
極元長嘯間,佛尊親傳之招震天撼地而起,瞬間誅滅上百妖界將士。
墮神闕大怒,雙掌一揮,即將發出最為凶殘的“拔骨成兵”,卻被焱無上攔住:“不可。”
“嗯?”
“活著對我們更有用,佛鄉內外分離,現今無法進入深闕,先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