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峰翠:“一日之初,象征新生的第一道光線。”
錯江聲:“一夜過去,光明乍現,代表著希望。”
齋玉髓:“周而複始,回歸澄澈,曙光所示亦是道之本源。”
當已經出現的曙光,又被黑暗吞噬時,永旭之巔的北芳秀生氣了,一股舉世無匹的道家清氣傾瀉而出,翻攪雲海。
這股氣勁很快傳至千裡之外,尋找異象源頭。
然而良久之後,依然找不到塵世暗夜的來處,似乎一切出自天地,來自虛無。
“天·道·人,本為一體,如今三光盡掩,天時逆亂,盡蔽萬物生機,世道亦傾斜了。”
聽到北芳秀如此說道,齋玉髓三人不禁訝然:“前輩此言,莫非這是人力所為?能使用如此龐大的黑暗能量,究竟是何方孽障?”
“眼前的狀況只是一個警訊。”
齋玉髓倏然一驚:“北芳秀所指的,莫非是久遠前永旭之巔的那場大戰?”
錯江聲回憶起來:“當初驅使黑暗遮蔽道門諸山的惡魔,難道要再臨了?”
柳峰翠歎道:“那場戰爭實在慘烈,道真九大劍陣在惡魔屠戮下,逐一被破,其所屬道脈亦遭滅門,縱有道靈道玄兩脈協助,仍是血流漂杵,千裡橫屍。”
“唉,當年我等還未獻力,魔禍便被北芳秀平定。”
北芳秀探查無果,將一身氣勁收了回來:“失去曙光,這人間便失去了意義。”
塵世暗夜,同樣波及到殊離山,天外異力橫空掃來,使時間之境產生了激烈震動。
“發生了什麽?”
出完任務回時間城休假的最光陰茫然喊道。
“糟糕!”
飲歲的帽子被震得掉了下來,綺羅生也從樹下跑出來張望。
正在推磨的素還真忽然被卡住,
拚盡全力卻無法移動日晷。
“城主,怎會這樣?”
時間城主現身於素還真跟前:“日晷停止運轉,萬物時針混亂,生不能生,死不能生,天下大亂。”
“啊!不知時間城可有方法解決?”
“這次災禍的范圍席卷整個苦境,力量強悍,死傷與影響難以估計,要使這個狀況解除,只有兩個辦法。”
“哪兩個辦法?”
“一者撥開黑雲,引進曙光;二者,取得地底太陽的火種,讓日晷得以暫時運轉。”
“撥開黑雲,一頁書前輩必然會處理,請城主派最光陰前往雲渡山,告之前輩這個信息。”
時間城主臉露慎重之色:“這次的災難原也在我們的預估之中,但由於很多天道被打亂了,無序的天道引發連串的隨機事件,吾尚在推算要如何才能將這些事件導回原軌。”
素還真敏銳地抓住城主話中的漏洞:“我們?城主的意思是?”
“哈,吾會派最光陰前往雲渡山,但取地下火種,已經不能由他承擔了,必須由那位引發變數的人去消滅這種變數。”
“是何人引發的變數?”
“羅喉。”
隨著瞉音子的回歸,素還真已經沒有分身在苦境了,眼下發生如此嚴重的災難,他心急如焚。
是羅喉勸阻了地獄變寫《天機讖》,否則他一定能從《天機讖》中推測今日之禍。
“城主,羅喉尚欠吾一次人情,請最光陰於雲渡山後再行天都,地下的火種便由他去取來。”
“嗯,雙管齊下,效率才高。”
離開日晷區域,時間城主來到時光樹下,告訴最光陰即刻取消休假,下山去跑任務。
“要破除塵世暗夜,需天地人三脈……如此這般。”
最光陰撓撓頭:“太複雜了,小蜜桃你記住了嗎?”
“汪汪!”
“好吧好吧,天就是三個天時,地就是妖界的三條地脈,人就是三個人,小蜜桃走啦!”
等最光陰走後,綺羅生擔憂問道:“城主,你真的放心讓最光陰去傳遞如此複雜的訊息?”
“無妨,這個方案十之**是用不上的。”
“嗯?”
時間城主走回自己的後花園,原本直達六天之界的三光消失了,千萬年歲月中,第一次出現了絕對的黑暗。
“陵光君。”
一道溫和的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
盡管黑暗隔絕了時間城與光明之闕的聯系,時間城主依然恭敬地起身行禮:“是神主。”
“不習慣黑暗嗎?”
“吾已經習慣光明了。”
“偶爾感受一番黑暗,才會領悟光明的可貴。”
“神主所言極是。”
“這次苦境妖魔動蕩,將時間城卷入,你有何對策?”
“為避免產生更多的變數,就由那個人去取得地底的火種,彌平他帶來的災難。”
“地底的火種,你覬覦很久了吧。”
時間城主微微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黑暗之闕卷動時間城,吾自然也要撈回點本錢。”
“陵光君總是不肯吃虧。”
“讓神主見笑了。”
天外再無聲音傳來,應是神主掛掉了通訊。
陵光君在六天之界的諸神之中,獨掌時間城,除了天生的時間異法,更是因為他善於謀算,是個十足的機會主義者。
據說太陽神之下,沒有任何人佔到過他的便宜。
時間城主細細盤算此時的局勢,波旬覆滅不僅讓黑暗之闕損失一員大將,更是斷了信仰供奉,使得棄天帝的本源之力急劇減弱。
按黑暗之闕的計劃,波旬臨世,潛欲現世,森獄出世,分別帶來信仰之力,血肉獻祭,三陽能量,從而彌補棄天帝的精氣神三源,突破天地法則的限制。
之後再以六王開天,九龍歸天,一舉毀滅苦境。
真到那一天,太陽神與佛陀不僅不會阻止棄天帝降臨苦境,反而還要依靠他的創造能力,重塑一個新的苦境出來。
棄天帝將在毀滅與創造中,獲得巨大的命力,直達這方世界的時空盡頭。
時間城主冷笑道:“很可怕的計劃,但我們既然推算出來了,又豈能讓你隨心所欲。素還真入時間城就是我們的破解方案之一,不過現在有了羅喉……嗯。”
最光陰跑得急喘籲籲。
先到雲渡山,好不容易把天地人三脈講清楚,一頁書又帶著他前往天都。
這是最光陰第一次來到天都,若說美景,比起殊離山略有不足,但不知何故,天都讓最光陰莫名蹦出三個字:“安全感。”
“汪汪。”
“小蜜桃,你也同意對不對?不如把廉莊帶到這裡來,這樣我就不用天天守在惜字學堂外,擔心暴雨心奴來殺她了。”
“汪汪汪!”
“你也想留在這裡?這裡並沒有母狗啊?”
“嗷嗚~”
隨著小蜜桃拉長得變調的聲音,小鯤和小六飛了出來,驚得最光陰連退幾步。
“原來安全感是這樣來的!可是小蜜桃,我感覺打起架來,你不是它們的對手,真的要留在這裡嗎?”
“汪汪!”
小蜜桃死活不肯走,最光陰隻好將它留在天都廣場,與一頁書進入武君的會客廳。
雙方見完禮,一頁書將時間城主與素還真所言一一道出。
“羅喉,伱有何看法?”
“佛鄉和妖界都已封印,地三脈無法成行。”
至於人三脈,根據昨日超軼主帶回的消息,沐靈山此刻還是山鬼百岫嶙峋,指望他來救世,不知要等多久。
最光陰急道:“佛鄉和妖界不能再打開嗎?”
一頁書沉思片刻,毅然說道:“既然地三脈無法成行,那只能再請武君出刀,不知你的功體恢復如何?”
“八成。”
“八成……梵天願助一臂之力。”
羅喉明白了一頁書的想法:“如果是強破皂海荼羅陣,為保證一擊功成,需選最接近三光的地方。”
“苦境可有這種地方?”
“永旭之巔。”
“道真一派的姣姣者,名劍無名·倦收天所居之所。”
“然也。”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就去。”
一頁書是個說乾就乾的性格,當下不顧雲裡霧裡的最光陰,轉身就往外走。
這次是雙人做戰,羅喉也沒有什麽好交待天都眾人的,隨著一頁書化虹離開。
“喂,你們打什麽啞謎嘛?等等我~”
最光陰百思不得其解,追出去時,早已不見兩人行跡。
正在他哀聲歎氣時,一男一女兩個小朋友朝他走過來。
“大哥哥,這條狗是你養的嗎?它好像很餓的樣子,一連吃了十幾個雞腿。”
“小蜜桃!”
羅喉與一頁書來到永旭之巔,道真三輝已經離開了,山巔只剩一襲金色道袍,獨立於黑暗中。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啊!”
雄渾詩號驚動了高冷的人:“梵天造訪,有何要事?”
“為塵世暗夜而來,一頁書欲借永旭之巔破除黑暗,再現三光。”
倦收天雙目早已失明,敏銳的感知依然讓他察覺到第三個人的存在:“梵天,你身邊尚有另外的人。”
羅喉上前見禮:“天都羅喉,有幸一睹北芳秀的風采。”
倦收天平靜的神色終起變化,不久之前,一頁書與羅喉、帝如來聯手誅殺波旬的事跡, 早已傳遍武林,想不到三人中倒有兩人來到永旭之巔。
他沿著石階走了下來,向一頁書和羅喉欠了欠身:“破除黑暗再現曙光亦是倦收天所求,永旭之巔借與你們又有何妨。”
“多謝。”
沒有浪費時間,一頁書走向永旭之巔,運足力量一踩腳下。
轟隆!
巨響過後,山巔並沒有崩塌。
一頁書對羅喉點點頭,隨即拂塵一甩,朗聲說道:“身化浮屠,心入無間,梵天一念,消此暗夜!”
刹那間,佛者消失,化為一座青綠色的浮屠妖塔,迎風而漲,直入雲端,欲要頂破濃濃暗夜,頂穿萬裡蒼穹。
就在妖世浮屠再現塵寰之時,羅喉縱身而起,落於妖塔頭頂。
“殞天斬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