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潛伏著一頭黑色的怪獸。
怪獸原本正在沉睡,被千玉屑的破空風聲驚醒,三首同時抬起。
接著,六隻黃色的瞳孔睜開,像六顆冰冷的死星,幽幽暗芒,照出它醜陋而龐大的身軀。
“人類,何敢到此驚擾本尊?”
它用粗壯的尾巴拍擊了一下河水,瞬間竄至千玉屑身前,四隻強勁的利爪似有爬上岸來的趨勢。
千玉屑後退一步,雖然吃驚,仍是不失禮貌回答:“驚擾尊駕萬分抱歉,吾為尋人至此。”
“你是何人?又尋何人?”
也許是太久的時間沒有見到生人,怪獸並沒有立刻發動攻擊,反而再次問道。
“在下乃森獄國相,因吾王失蹤,吾正在尋找他。”
怪獸狐疑看著千玉屑:“你說閻王失蹤了嗎?”
“然也,不知尊駕是?”
“無知小輩,本尊乃閻王的元神獸三首雲蛟。”
“千玉屑見過前輩,想不到前輩修煉到如此神通。”
雖是怪獸,三首雲蛟聽到這句話,還是顯露出愉悅的表情。
“本尊很久沒有見過閻王了……外面還是三個太陽嗎?”
“這?現在只有一個太陽。”
“一個太陽,沒意思呐,不如困覺。”
“請問雲蛟前輩,這條河通向哪裡?在下還要繼續尋找閻王。”
三首雲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答道:“這條河的最裡面,坐著很無聊的幾個人,聽聞他們在開會,一直講一直講,講了幾百年也不嫌煩。”
千玉屑的心砰砰直跳,他試探道:“前輩可否容吾前去一觀?”
雲蛟的三顆頭顱同時搖晃:“不行,本尊奉命看守深髓古河,誰也不能通過。”
硬闖看來是行不通了。
千玉屑轉動眼珠,忽然悲聲說道:“前輩,在下雖然是個文臣,亦學過幾年的武道,為了主上,隻好拚了。”
雲蛟怒道:“你在質疑本尊的實力?”
“請前輩賜招,如果十招內前輩能贏吾,吾便退回,如何?”
“你這狂妄的小輩!三招之內本尊不能勝你,本尊就放你過去!”
“好,請了。”
千玉屑自然不會客氣,雙掌一揮,狠狠拍出,激起三尺河水。
“這也算武道?可笑!”
掌風落於三首雲蛟身上,被厚重鱗甲輕松抵禦。
“再來,百雨千花,喝!”
河水再起數尺高的浪花,掌氣翻滾,暴雨般擊向雲蛟。
雲蛟三首做出不同的閃避動作,掌雨盡數落空。
“小子,沒有吃飯嗎?你只剩最後一招的機會了,不能敗本尊,你就要死。”
見雲蛟完全放下戒備,千玉屑故計重施,先擊出一道軟綿綿的掌風,卻又頃刻變招,形成一座血色符陣,將雲蛟與這片水域盡數罩住。
“得罪了,赬文血煞陣!”
血煞遇水更添威力,片刻之後,陣行八風,赬文閃耀,幾條血咒枷鎖鎖住雲蛟的三首和四爪,使它無法動彈。
“狡詐的人類,本尊要回擊了!”
一聲怒吼,三首同時口吐雷電,在古河上空交織成狂烈的雷網。
“赬雲赤電手,破!”
一道道粗壯的紫電,卻禁不起紅掌靈巧翻弄,轉眼之間,千玉屑已消失在河水中。
暗河粘稠如血液,管道密布似神經,無數異質漂浮其中,形成一幅駭人景象。
千玉屑隨著河道分岔不斷下潛,直至深髓盡頭,露出一片迷腦之海。
懸掛在眼前的裸露大腦,聯接著整個化外天地,此際正在微微跳動,呈現出生命的狀態。
而在大腦深處,靜立著幾道人影,如癡如醉,毫無聲息。
其中一道人影正是千玉屑苦尋數百年的故人。
“這是?”
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千玉屑仍然驚呼出口。
“何人擅闖!”
忽然,裸露的大腦開口說話,與此同時,蛛網似的河道閃爍起來,異質向千玉屑流動,傳來不可抗拒的詭異邪力。
千玉屑不敢多留,急速回頭,向來處遊去。
身後腦波湧動,血浪翻滾,奇詭之力不斷追逐。
眼前就要被邪力追上,轟然一聲巨響,三首雲蛟衝破了千玉屑的陣法,爆發出一道驚天裂地的水波。
身後的邪力受此一擋,千玉屑終於跳上岸,不顧三首雲蛟的怒罵,他疾衝上空,逃回大黃地母。
等他回到地面上,哪還有什麽大黃地母,只有一片洪水與炎流輪番衝刷過的淒涼。
一夜之間,森獄地氣流失,冷熱失衡,大地滿目瘡痍。
千玉屑無心查看,隨著深髓古河秘密的揭開,他該徹底離開這個地方了。
“天不肖,有玉屑,地不肖,有玉屑;米鹽茶馬酒,事事千玉屑。”
“殘暴的君王,虛偽的臣子,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千玉屑將手中的玉笏扔下,大笑而去。
片刻之後,收到原腦召喚的閻王匆匆來到此地,看到地上的玉笏,頓時明白發生了何事。
閻王手掌一揚,玉笏頓化粉沫:“千玉屑,無論你跑得多快,始終跑不出閻王的掌心。”
深髓古河的異波依然翻滾。
“太久未見,你激動了嗎?吾的元神獸。”
“哼!”
吃了暗虧的雲蛟,並無交談的心情。
閻王沒有在三首雲蛟身邊停留,徑直來到迷腦深海。
“長久的歲月之後,你終於來了?”
“讓你久等了。”
“深腦長議,六王齊會,宇宙混沌,指掌天地。”
“當時, 咱們一邊利用深腦長議的召開,一邊發動與苦境、天疆的戰爭,原本只要除掉牧神,便可讓彩綠險磡之主燹王入世。”
“然也,誰知天地蝱突然叛變,讓你元功大損,不複巔峰之力,無法再進入深腦長議。”
閻王感受著自己此刻的功體,吸收了水晶靈與玄豹元功,傷勢雖有好轉,卻隻恢復到八成。
森獄中值得他吸收的三名皇子,眼下聚在一起,不易得手。
方才他正前往天堂森林,尋找木晶靈與金晶靈,卻被原腦緊急召喚過來。
原腦繼續匯報工作:“雖然你與吾的連接斷掉,但由吾主持的深腦長議從未停止。”
“很好。”
“現在,腦識既接,屬於我們的大計,也該進行關鍵的一步了。”
“你有何建議?”
“六王開天,先從燹王開始!”
“他嘛……很好的合作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