緝仙令 第1章 虎口拔牙

大唐國，天下第一。

長安城，舉世無雙。

作為唐國帝都，長安城內規劃嚴整，四通八達，八街九陌。

朱雀大街東部，將相貴族的府邸聚集於此，放眼望去，一座座威嚴奢華的官邸連成一片，普通百姓望而卻步，令人生畏。

宰相府，緊鄰著朱雀大街，隸屬於萬年縣地界，佔地近百畝，對於寸土寸金的長安城，簡直駭人聽聞。

府邸主人，便是當朝第一權臣:長孫無憂

宰相，百官之首，統領三省六部，上達天庭，下督百官，可謂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實至名歸！

長孫無憂另外一個身份，便是當今國丈。

太宗皇帝的嶽父大人。

兩個身份集於一身，試問天下，誰人可比?

其大女兒長孫明月，便是當今鳳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長孫無憂膝下二女一子，小女兒長孫素素自幼拜師蓬萊，鮮少歸家。

至於那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兒子長孫野，整日遊手好閑欺男霸女，只因權勢太過滔天，無人敢惹，實屬長安城第一紈絝。

暫且不提他爹長孫無憂，便是這個國舅爺的身份，哪個敢惹?

長孫無憂老來得子，自幼寵溺，如今自食惡果，也是十分惱火，顧及名聲，沒少教訓這個逆子。

奈何長孫野冥頑不靈不思悔改，老實一陣子，便又恢復秉性，行惡於街市，長安百姓是苦不堪言，卻又不敢惹怒於這個煞星太歲，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昨日，長安城兩大集市之一的西市發生一起命案，始作俑者赫然又是那第一紈絝子弟:長孫野。

縱獸行凶，致他人被活活咬死。

一石激起千層浪，長安百姓莫不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這天殺的魔星，身背十幾條命案，官府奈何不了他，只能期望老天爺大發慈悲，早點收了他。

次日清晨，沉寂了一夜的長安城，宛如蘇醒的巨獸，緩緩睜開眼睛。

無數如蜘蛛網般的街道上，人影逐漸多了起來。

深秋雖寒，各行各業的百姓們，早已開始忙碌起來，畢竟，若想在長安城生活下去，勤勞是最基本的法則。

銅鑼巷緊鄰著朱雀大街，胡同裡有一家小飯館，孫掌櫃像往常一樣，在門外支起了早點攤，客人逐漸多了起來，吃包子的，買油條的，熱氣騰騰好不熱鬧，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正忙著收錢的孫掌櫃，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只見店裡的夥計滿頭大汗跑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東家，出…事了”

店裡店外的客人們聞言，紛紛看了過來。

“何事如此驚慌?沒個體統”

孫掌櫃有些不滿，低聲訓斥。

“對面朱雀大街，宰…相…府”

店小二大口喘氣，緊張的結巴起來。

在場食客一聽“宰相府”三個字，臉色大變，紛紛起身跑去路邊，看個究竟。

孫掌櫃擔心那些沒給錢的客人，於是緊跟著跑了出來。

此時，天色已亮，一傳十，十傳百，朱雀大街十字路口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

人們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看著宰相府門外。

高大的門樓紅磚琉璃瓦，兩扇金絲楠木做成的大門緊閉，大門表面布滿金光閃閃，細看之下，赫然是純金打造的釘子。

門外兩尊白玉石雕刻而成的玉獅張牙舞爪氣勢如虹，兩米多的高度，彰顯著主人地位不凡。

一塊翡翠玉碑高達兩米，“下馬碑”三個大字龍飛鳳舞氣勢恢宏，折射出府邸主人的滔天權勢。

上面更有太宗皇帝親筆寫下的:

文官下轎

武官下馬

長孫家，在整個大唐國，應是獨一份了。

此時此刻，宰相府大門外。

一條筆直的身影站在大街上，面朝相府大門。

看側影，此人身材修長，大約一米八左右，一身白色勁裝，黑色條紋鑲件格外顯眼，頭戴一頂黑色官帽，白色環繞其上。

他雙臂抱懷，摟著一把入鞘長刀，雙眼禁閉，站在那裡猶如睡著一般。

肩頭一隻灰色小猴搔首弄姿來回張望，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兩隻猴眼深處似有紅光閃爍，令人稱奇。

“咯吱咯吱…”

宰相府的金絲大門被人緩緩從裡推開，八名府衛親兵威風凜凜並排而出，後面一頂八人紫色官轎緩緩走來，轎子裝飾得華麗奢侈，貴氣逼人。

到了每日上朝的時辰，百官進宮面聖，處理公務。

負責開門的相府總管趙甲地，五十多歲的老者，在府裡當差二十年，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堵在相府門口，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揉了揉眼睛，確認沒有看花眼，當即上前呵斥:

“何人如此大膽，不知這裡是相府嗎?”

“速速退去，驚了相爺的駕，小心爾的小命”

聲音很大，遠處圍觀百姓也越來越多，不乏一些上朝官員。

來人置若罔聞，紋絲未動，甚至眼睛都未睜開。

趙甲地身為相府總管，精明的像隻老狐狸，自然看出來者不善，並非自尋死路的傻子，況且對方一身官差打扮，不似普通百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趙甲地微微眯眼，八名人高馬大的府衛“呼啦”散開，將來人團團圍住。

一看便知訓練有素身手不凡。

“你可知，擅闖相府，圖謀不軌，死罪一條”

“再不讓開，格殺勿論，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趙甲地一臉陰沉，怎地憑空跳出這麽個不長眼的東西，如若相爺怪罪下來，他這個管家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只見他猛然揮袖，八名府衛見狀，便要一擁而上，拿下此人。

“住手”

一道身影自轎內緩緩走出，身材高大魁梧，亮眼的紫金滾蟒袍氣勢逼人，五官棱角分明，絡腮胡須更增添幾分威嚴，年逾六十猶勝壯年，也不知道吃了什麽天材地寶，赫然便是府邸主人:長孫無憂。

長孫無憂緩步向前，神色平靜，上下打量著來人，目光停留在其腰間一塊巴掌大的令牌上，沉寂的眼神中蕩起一絲波瀾。

來人二十多歲年紀，雖五官清秀文質彬彬，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子邪氣，就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不好好讀書，偏要去當屠夫。

“卑職見過相國大人”

來人對著長孫無憂，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免了，你是哪個府衙的差役?”

“大清早的，堵在本相門外，又是何故?”

長孫無憂目光如炬，盯著來人，余光掃射附近圍觀百姓，不由眉頭一皺。

相府總管趙甲地神色怪異，相爺這又是何故，區區一個衙役，直接拿下便是，何必浪費口舌。

“卑職來自陰陽司”

“奉了七爺的令，前來捉拿昨日西市害人性命的妖獸”

“以及凶手長孫野”

官差小哥雙手抱拳，聲音洪亮，神色平淡如水，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宛如平地起驚雷，嚇呆周圍所有人。

陰陽司又是什麽機構，怎麽從未聽說過。

這家夥莫不是瘋了，竟敢單槍匹馬來宰相府抓人。

更何況，抓的還是長孫野那個煞星。

一些圍觀的官員甚至悄悄笑出了聲:

“大理寺和刑部都不敢這麽說，陰陽司又是個什麽東西，簡直不知死活”

“就算是咱們唐國兩大鎮國柱石，書院和武院，也不敢來相府抓人吧”

“噓，書院武院乃是聖地，豈是我們凡夫俗子可以議論的?小心禍從口出”

“不知相國大人會用何種方式鎮壓這個家夥”

眾人議論紛紛興趣高漲，畢竟，這種奇葩事，百年難遇。

“好膽，抓人抓到宰相府來了”

趙甲地眼底殺機閃現，低聲呵斥一聲，就算暴露實力，也打算將此人斃於掌下。

長孫無憂雙手背後面無表情，聽到“陰陽司”三個字，瞳孔微縮，手指不知覺顫抖了一下。

“陰陽司?”

“有何憑證?”

望著氣息如淵不動如山的長孫無憂，以及撲面而來的殺氣，年輕官差毫不在意，摘下腰間令牌，扔了過去。

長孫無憂握在手裡，冰涼中帶著一絲寒氣，令牌造型獨特巴掌大小，正反兩隻鬼頭青面獠牙，一面白色，烈日當空，另一面黑色，明月高懸。

望著此物，長孫無憂諸多回憶浮上心頭，不由想起當年那些動人心魄的往事。

“老爺，老爺”

趙甲地還從未見過自家老爺這般神態，站在原地一臉呆滯，全無一國之相的威嚴，匆忙上前提醒。

長孫無憂仰望天空，良久，長歎一聲，神態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抗拒陰陽司拘捕令的後果，就算是他，也無法承受。

“管家”

“將那逆子帶上來”

“什麽…”

趙甲地瞪大雙眼，一臉震驚望著自家相爺，不甘道:

“相爺，這……?”

官差小哥見狀，淡淡提醒道:

“人證物證俱在”

長孫無憂聞言，臉色蒼白無力，無奈擺了擺手。

不一會，錦衣玉袍的長孫野便被四位府衛帶了出來。

睡眼蒙矓一臉茫然的長孫野還不知發生何事，驚慌失措的看著自己老爹:

“爹，這是何故?”

“你跟著這位小哥去一趟陰陽司，協助調查”

“為父進宮面聖，馬上救你出來”

長孫野聞言，方才長舒一口氣，適才嚇了他一身冷汗，從小到大還從未出過這種事情，還以為天塌了。

長孫無憂心急如焚，坐上官轎急匆匆奔向皇宮而去。

官差小哥不由分說，一條鐵鏈閃電出手，套在長孫野脖子上，拉著便走。

將暴怒的趙甲地及一群府衛拋在身後。

長孫野一邊掙扎一邊叫罵，神色猙獰，狂若瘋癲。

官差小哥表情冷漠不予理會，像拉小雞子一般，在圍觀百姓及官員癡呆注視下，朝黃泉胡同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