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四個人來到一個小茶館,包了個雅間,點了吃食茶飲,一邊喝茶,一邊商議行動方案。
燕青道:“聽吳先生所言,咱們兵分三路:我去找師師,負責開北城門;時先生負責開東城門;王先生你們負責開南城門;留下一個西城門,所謂‘圍三闕一’……”
王英道:“遵吳先生吩咐便是,咱們先吃飽喝足,今夜夜半三更,一同舉事……”
四人一邊大口吃肉、少量飲酒,一邊商議妥當,眼看著日頭落山、夜色漸濃,便分頭行動。
燕青來到離皇宮不遠的“青樂坊”。這“青樂坊”正是東京城第一名妓李師師的所在,也是達官貴人熙熙攘攘爭相前來的處所。對於那些達官貴人來說,即便不能約得李師師同處一室、相與飲樂,但能進得樓來,在隔壁妓師房中窗前隔空一望,也便心滿意足、戀戀難舍了。能夠得到李師師的青睞的達官貴人、富家公子,也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更加之徽宗皇帝的緣故,這“禁臠”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地亂來。
燕青自然不同,與李師師的淵源與交情已然很深,到得門前,便被門首迎頭攬客的鴇子認得出來,二話不說,迎送燕青到李師師房中。
李師師正在窗前撥弦弄琴,琴音嫋嫋,韻味悠長,引人入勝。聽到鴇子喊“小乙先生來了”,李師師是又驚又喜,急忙起身迎了過來,捉住燕青的手,一雙含情目望著燕青,淚光閃閃如秋水瀲灩,欲言又止、欲說還休。見房門掩上,便一頭撞入燕青懷中,激切顫聲道:“小乙哥,前去何久、此來何遲!”
燕青用雙臂緊緊擁住李師師,道:“師師,此前別後,雜事纏身,說來話長……此番前來,尚有要事相商……”
李師師聽聞此言,用手帕擦去眼角的余淚,扶請燕青在床前圓凳上坐下,端上茶盞、點心,輕聲細語道:“小乙哥,有何要事?與奴相商?”
燕青有所警惕似的朝門窗望了又望,壓低了聲音說道:“師師,事關重大,旁側可有耳目?此時此處是否說得?”
李師師看燕青如此慎重,說道:“小乙哥,請跟我來。”於是李師師走到床側,拉開一面帷幔,裡面原來有一個隱蔽的隔間,於是二人閃身進去。李師師道:“小乙哥,在這裡但說無妨。”
燕青道:“我們欲效仿當年‘陳橋驛之事’,時間就在今夜夜半三更……曾聽你說,徽宗皇帝在你這裡禦賜有金印令牌,京城內外所到之處可暢行無阻……”
李師師聞言,先是一愣,花容失色,道:“小乙哥,這果然行得通麽?那童貫二十萬大軍可就在京城外駐防著呢,你們有把握麽?常言道,不打無把握之仗……”
燕青道:“師師,那童貫大軍的情況我們都清楚,所以我們不敢蠻乾胡來,而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深夜突襲的方式進程,殺他個措手不及,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那童貫的二十萬大軍也就成了擺設……至於你說的‘把握’或勝算,我覺得至少有八成以上吧……不過話說回來,即使不能成功,舍生取義、殺身成仁,正是大丈夫之所為,吾輩亦無憾矣!”
李師師低頭沉吟了半天,抬眼望著燕青,道:“小乙哥,師師雖是女兒身,任是自幼讀得幾本書,也可算是知曉一些大道理,縱然有千般情萬般怨、千種風情萬種溫柔,也收束不了你們這些江湖豪傑的心。男兒生於世上,建奇功立大業,本是應然之理,妹妹理解你、支持你,你做什麽、做的結果是什麽,妹妹始終站在你的身後支持你……”李師師說著,便從內室角落中一個小首飾箱內取出一枚金光閃閃的金印令牌,上面篆刻著“大宋禦龍”鎏金小字,交到燕青手中,道:“小乙哥,你收下吧,任君所為……”
燕青接過金印令牌,斂藏於衣袖內,看著李師師那可人的面龐,忍不住一把摟在懷中,與之親吻在一處。夜至二更,窗外人聲漸漸稀隱。燕青道:“師師,就此別過,我會很快回來接你,一起去奔赴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未來,是留下來,還是遠走高飛,都如你所願……”